序
我闭上双眼,极力冥思、搜寻有关海的影像,想象着那片海的宁静与温馨,深邃与辽远,澹定与沉稳,激情与浪漫,宽厚与博爱……。
夕阳西下,晚霞给温润柔软的沙滩镀上一层金黄。偶尔几只归巢的海鸟头上掠过,远方绰绰的帆影愈来清晰。少顷,海水不再喧嚣,海面越发的安静下来。沙滩上,疏疏落落的脚印嵌在砂砾中,给黄昏温润的滩涂平添了几分寂寞、苍凉又凄美的朦胧意境。
这是我梦中的海;这是我真实的海;这是我生命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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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晰记得,我被抬上手术台的那会儿是下午五点二十分又四秒。因为我眼睛的前方是一堵白色的墙,墙上挂着一个圆圆的浅黄色的时钟,乍一看,犹似一朵淡雅的玉兰花在那里静静地开着。我开始胡思乱想:人的一生是不是和墙上那个圈着时间的挂钟有着千丝万缕、牵绊不休的纠结与渊源?我们都在时间的沙漠里举步维艰地行走着,可叹的是,明知生命之树不会常青,明知沙漠找不到一眼能解渴的甘泉,却又固执忠顺抑或乐此不疲的坚守、拼搏、呐喊、挣扎着,结果我们只能离原点愈来愈近,渐第靠近死亡,最后谁也走不出那个圈圈,充其量再生一次痛苦的轮回罢了。时间对于街上匆匆的行人也许毫无意义,可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却是何等重要。我是置身于地狱的入口,只要轻轻一叩手指那门就会悄然打开,瞬时就会看见一枚黑色的月亮冲你微笑。聆听那钟摆匆匆赶路的声音,我饱受着时间的煎熬,分分秒秒都那么迟滞,那么悚惧,那么惊骇;那是在和死神较量、搏斗、厮杀。
我不知道墙上那挂钟是给医生自己看的,还是给我看的。我一丝不挂地躺在手术台上,嶙峋的酮体犹如一具千年僵尸,能动的只有那双凹陷的呆滞的眸子。
漂亮的女护士一只手托着我身体中间的那个“战士”,另一只手在我的大腿窝处轻轻地擦拭着,凉凉的痒痒的。浓浓的酒精在狭小的空间弥散着。她在给我消毒。
“怎么样?开始吧!”主刀的大夫声音低缓而凝重,看了看其他几个医生,然后目光停滞在我身体上方的荧屏上。这是微创手术的显示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