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詹是房东家烧锅炉的大师傅,当然也做其它的零活,比如打扫客房卫生、修修补补什么的。看得出来,他和房东一家关系还是比较融洽的。他下了楼,迈着一双粗壮的短腿,跑进房东居住的院子里,翻箱倒柜,找修理工具和新水管。一边翻找着,他一边和不喜欢大声说话的房东大姐相互埋怨:“大姐,你把扳手弄哪儿了?”“嗬,小詹,亏你还有脸说我,你上次用过以后放哪儿了?该不会送给你的亲戚做人情了吧?你上次不就拿了一把钳子送给你的亲戚了吗?要不就是送给你哪个相好了吧?”房东大姐笑骂。小詹不说话,只是不停在这个那个抽屉和橱子里翻找,嘴里一边不停地嘟嘟哝哝。
这时,一名中年妇女牵着一名小女孩,从小詹刚才下来的楼梯上蹭下来。这女子的头发看上起足有十天半月没洗了,凌乱且肮脏,几乎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特别是她的头发看上去很细,色泽灰白,这越发使她给人一种不健康的观感。她双目有点呆滞,脸上的表情僵硬,看你的时候,两只小眼睛直勾勾地。
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我这样寻思。她搀着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比她的干净不到哪里去。她走进房东家的院子里,嘴里发出一串不大清晰的声音。
看到她俩,正因为找不到工具和水管而懊恼的小詹冲她们嚷嚷:“大冷的天儿,你们下来跑啥呢?”
房东大姐看看她们娘俩,对小詹说:“小詹,你也不给你孩子和老婆洗洗衣服洗洗脸。”
小詹说:“洗了,又弄脏了。”
我问小詹:“詹师傅,这是你太太和孩子吧?”
小詹师傅抬起头看看我,有些得意地说:“是啊。这是我老婆,这是我闺女。”
正在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的房东大姐的妹妹呵呵笑笑,说:“哪个是你闺女?人家喊你什么?喊你叔叔。”然后,她乐呵呵地逗着小婴孩:“乖,喊阿姨,阿姨给糖吃。”小婴孩看看她,嘴里发出和她母亲一样不大清晰的声音。房东大姐的妹妹果然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小婴孩,然后看着小詹说:“乖乖,喊他爸爸,喊他亲爸爸。”显然,小婴孩还不会说话。她妈妈看看房东大姐、看看房东大姐的妹妹,一句话也没说,牵着小婴孩在院子里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