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都市小说的欲望化写作知识(3)

时间:2021-08-31

  除了对“性欲”的张扬,晚生代欲望化写作还体现在对金钱物欲的倾心推崇。在这方面,晚生代作家何顿的创作无疑是引人注目的。他的作品往往对个体经济时期特殊的历史面目不加任何修饰地刻画,直接还原生活现场的叙事,与现实生活的现实完全平行,因此被陈晓明老师称之为“新表象”。何顿的《生活无罪》可谓“晚生代们”对90年代世俗欲望真况的有力道白,从而宣告了一个物欲时代的到来。从慷慨激昂的标题上,我们可以明显地感受到那种激烈的辩护色彩。在这里,生活意味着金钱,生活无罪亦即金钱无罪。“名誉是一堆废纸,只有老鼠才去啃它。”小说《弟弟你好》中“弟弟”“因是穷教师被同学忘记在一旁”,为了实现某种自我价值,“弟弟”由“教师”转而加入到“个体户”的行列中,至结尾“个体户”的“教师”对先前关系最密切的同学表现出来,与其说是蔑视不如说更是一种骨子里的嘲弄。相形之下,本被赋予某种价值象征意味的那个“同学”,则显得迂腐、可笑、甚至惹人厌烦,表明其价值所在只是也只能是价值的虚空。这里,金钱欲望不再被闪烁其词地言说、声色俱厉地指斥,而是被从容不迫地描写并获得前所未有的认同。

  随着金钱意识愈演愈烈为判定人是否成功的先决性条件,晚生代作品中又走出了以“赚钱”为正事的罗平、王志强(何顿《无所谓》)。他们“对知识不感兴趣”,“在一起谈论的是赚钱”,“赚钱”才是他们的“正事”,就连一直在追求理想并企图在追求理想中“找到自身的价值”的李建国,在现实环境的逼迫下,最后也不得不为金钱而奔波、劳碌。在这里,人的精神追求被一种实利主义所取代,实利主义将人的一切需要都简化成对“金钱”、“实惠”的需要。当对金钱物欲的推崇开始打破人的伦理道德的底线时,张欣、邱华栋等笔下的各色都市人通过上演形形色色的言行,最终不约而同地亮出了相同的结果在来势汹汹的金钱等物欲狂潮的冲击下人的尊严、理性、乃至人格早已溃不成军、纷纷落马。张欣《掘金时代》中的左云飞,将信誉、友情、人性都换成了对物欲的占有。他和毕业于中央美院的“黑田”联袂设下圈套,欺骗自己的同学穆青,让他在80万元的贷款单上签字,自己则拿骗来的钱挥霍,等几乎被置于死地的穆青责问他时,他的回答却是:“我在大街上找个人来骗,他会相信我么?”纯洁的同学关系,朋友的信任,竟成为行骗的工具!人性在金钱的诱惑下彻底的沦丧!邱华栋《生活之恶》中最终抵挡不住物质的诱惑,而用自己的贞操换取了一套房子的单纯、漂亮的女大学生眉宁,《手上的星光》中为了飞黄腾达一再更换夫婿的廖静茹等都是被欲望俘虏的都市人的代表。欲望对人性的扭曲就这样在看似不经意的叙述中被惊心动魄地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