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诗《过香积寺》原文赏析(3)

时间:2021-08-31

  尾联两句才写到古寺,但仍然不写寺中景物,而写寺外清潭的空旷幽寂,潭岸的曲折深僻,诗人体会到禅理,排除烦恼,闲适自在。“安禅”是佛家语,指佛徒安静地打坐,眼观鼻,鼻观心,身心安然入于静思凝虑万念俱寂之境。“毒龙”典出《涅盘经》,经文上说:“但我住处,有一毒龙,其性暴急,恐相危害。”“毒龙”可比喻人心中的一切世俗杂念和妄想,如佛经所言的贪、嗔、痴三种人的根本烦恼。关于“毒龙”还有一则盘陀王依佛法制伏毒龙的故事。日暮时诗人立于寺前潭边,安禅入定,想到制伏毒龙的故事,一是杂念排除,尘心尽消,如毒龙之被制伏;一是赞颂佛法无边,心向往之。因此以“安禅制毒龙”作结,可谓水到渠成,深化诗旨。

  王维这首《过香积寺》为人所称道,就在于诗人由浅及深地创造了超脱尘俗和忘我人禅的两个境界,使外在景物与内蕴的禅境相互映照。从而一步一步地引领读者进入他所企求的无烦扰的寂静禅境,可谓“深幽超尘、诗中有道”。而这种境界的获得,关键得力于其艺术上的独特成就:

  其一,“即色游玄”的艺术结构。山水诗是在南朝佛教大兴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受到南朝佛家支遁“即色游玄”论的影响,“即色游玄”是山水诗一贯采用的艺术结构模式。这一结构并不纯是一个简单的形式问题和表现问题,而是一个运思方式、审美原则的问题。王维这首《过香积寺》就采用了这一传统的艺术结构。诗中描写山中寺外的清幽自然景色和“薄暮空潭曲”的眼前之景,都可以统称作“色”,与“安禅制毒龙”的佛理禅思,所谓“玄”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了“即色游玄”的艺术结构。王维的高明之处在于他在运用“即色游玄”艺术结构时,能够做到“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司空图《二十四诗品》)。这其中还包含着自然景色与王维本人“无心于万物”的佛玄心胸相互契合而相互激荡的中间环节,故而诗人能够将禅的拈花微笑的最高境界转化为诗歌中空明脱俗的审美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