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旷达情怀(2)

时间:2021-08-31

对待家庭磨难

  苏轼的家庭生活,也随着苏轼的遭遇几经曲折。他的三位妻子都先他而去,原配王弗年仅二十七岁就病逝了,续配王闰之于元佑八年(1093年)病逝于京城、,终年四十六岁,侍妾王朝云在苏轼晚年的流放生涯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在惠州,三十四岁的王朝云因患瘟疫去世,这对五十九岁的苏轼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苏轼与弟弟苏辙,手足情深,他俩从小一起读书,一起承受父训,一起出游长安,共赴科举,同科中举,当苏轼因“乌台诗案”被捕入狱时,子由多方营救,愿捐纳自己的职位为兄长赎罪。结果,苏轼被贬黄州,子由也遭贬,兄弟两人长期不得相见。政治理想的一致,生活意趣的相同,兄弟二人,同心同德,互相唱和,互相友爱,在苏轼的诗集中,和子由唱和的诗,以及怀念子由的诗,举不胜举。如:《初别子由》、《九月微雪怀子由弟二首》、《病中闻子由不赴商州三首》、《岁暮思归寄子由弟三首》、《和子由记园中草木十一首》、《别子由三首》、《子由生日》、《书子由梦中诗》、《和子由踏青》、《和子由蚕市》、《和子由苦寒见寄》、《和子由论书》《沁园春赴密州早行马上寄子由》、《满江红怀子由作》……诗中无不体现出对弟弟真诚的牵挂和友爱,表现他与弟弟的深沉情谊和兄弟间的共同命运。在诗中,苏轼以他兄长的宽广心胸,旷达的精神,“任性逍遥,随缘放旷”(《论修养帖寄子由》),感染着弟弟同逆境斗争。“寒灯相对记畴昔,夜雨何时听萧瑟。君知此意不可忘,慎勿苦爱高官职。”(《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与子由别于郑州西门之外马上赋诗一篇寄之》)“黄叶山川知晚秋,小虫催女献功裘。老松阅世卧云壑,挽著沧江无万牛。”(《秋思寄子由》)。尤其是一阕《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最能见其旷达心胸。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词中,作者勾勒出皓月当空、美人千里、孤高旷远的意境,俯仰古今变迁,感慨宇宙流转,揭示睿智的人生理念,在词末,亲人间的欢聚既不能强求,当此中秋月圆,则唯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亦足以慰情。两句据南朝宋人谢庄《月赋》“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转出更高的四境界,向世间所有离别的亲人(包括自己的兄弟),发出深挚的慰问和祝愿,给全词增添了积极奋发的意蕴,由感情转入理智,化悲怨而为旷达。

  在对待自身生活方面,初到黄州,“癛入既绝,人口不少,私甚忧之。”(《答秦太虚书》)而且,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市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处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答李端叔书》),“只有靠躬耕田亩,“但痛自节俭,日用不得过百五十,每朔便取四千五百钱,断为三十块,挂屋梁上,平旦用画叉挑取一块,即藏去叉;仍以大竹筒别贮用不尽者,以待宾客”。(《答秦太虚书》)写得辛酸、幽默,苦中有乐,深切感人。公元1097年4月,苏轼被贬为琼州(今海南省海口市)别驾昌化军安置,当时苏轼已62岁了,处境也更为恶劣。亲人只有幼子苏过同行。当时海南岛的生活比惠州还要恶劣得多。生活条件极为艰苦,如非被认为罪大恶极,惟恐其仍得生还,一般不至被贬逐到这样险僻的地方。苏轼深知“浮瘴海以南迁,生还无期”(《昌化军谢表》),他自己也作了死别的准备,“今到海南,首当作棺,次当作墓,乃留手疏与诸子,死则葬海外。”等待苏轼要过的儋州生活果然是“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与程秀才书》),连生存都困难。

  在艰苦的条件下,苏轼一面遍和陶渊明的诗,作《和陶诗一百二十首》,一面潜心做学问,他修改和完善了黄州期间所作的《易传》九卷,《论语说》五卷,又写了《书传》十五卷、《志林》五卷。

  苏轼将生活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对管家理财、烹饪饮食、医药保健、种花养鱼等都颇有研究,如他的《养生诀》介绍的“盘足,叩齿三十六通,握固”按摩两脚心,“梳头百余梳而卧”的确是很好的养生之法。还有《学龟息法》、《求医诊脉》、《治内障眼》,服用生姜、茯苓、地黄均有文字。苏轼还是一个美食家,对煎茶酿酒、佳肴烹制、粗粮细作均有讲究,他写有《饮酒说》、《漱茶说》、《煮鱼法》(即后世的东坡鱼)、他发明的“东坡肘子”、“东坡肉”、“东坡羹”、“东坡饼”至今还保留在中国传统的菜谱里。可以说,正是在这写大大小小的认识问题、生活问题上,苏轼表现出了他对人生的独特领悟,表现了他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所具备的真实性情。我认为这同样是苏轼旷达精神的表现。

  苏轼应制科试后不久,被任命为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今陕西凤翔)判官。在凤翔任上,苏轼与太守陈公弼的关系比较紧张。陈系武将出身,待下甚严,僚吏不敢仰视。苏轼却常同他争论,以至形于颜色。但后来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比较融洽了一点。陈公弼修了一个凌虚台,要苏轼作一篇记,苏轼写了《凌虚台记》,在记中,苏轼认为“物之兴废成毁,不可得而知也。”“夫台犹不恃以长久,而况于人事之得丧,忽往而忽来者欤?”陈公弼只字未改而刻于台上。以后,他们同登凌虚台,举酒赋诗。苏轼与陈公弼的幼子陈(字季常)的关系很好,成了终生密友。在苏轼贬官黄州期间,陈慥与他过从甚密,经常往来唱和。苏轼为他俩写了《陈公弼传》和《方山子传》。

  苏轼于熙宁四年(1071年)任杭州通判时,与太守陈襄的关系很好。陈襄决定修复钱塘六井,苏轼积极支持。当六井修复完工,苏轼又写了《钱塘六井记》,对陈襄的功德进行表彰:“明年春,六井修毕,而岁适大旱,自江淮至浙右井皆竭,民至以罂缶贮水相饷如酒醴。而钱塘之民肩足所任,舟楫所及,南出龙山,北至长江,盐官海上,皆以饮牛马,给沐浴。方是时,汲者皆诵佛以祝公。”当陈襄任满离杭时,苏轼写词相送《虞美人有美堂赠述古》。

  “嗟此本何常,聚散实循环。人失亦人得,要不出区寰。”(《次韵和刘京兆石林亭之作石本唐苑中物散流民间刘购得之》)

  苏轼在徐州任职时,文学成就已相当出色,因而在知识分子中享有越来越高的声誉。不少文人学士纷纷投书,向他求教。远在大名府(今河北大名东北)的黄庭坚给苏轼寄来书信和两首古风,表示愿列在苏轼的门下,秦观进京应举,专程到徐州拜见苏轼,还写诗说:“我独不愿万户侯,唯愿一识苏徐州。”晁补之、张耒、陈师道、李  也游学于苏轼门下,被称为“苏门六君子”,前四人被称为“苏门四学士”。

  “乌台诗案”后苏轼被贬官黄州,废弃闲散,困匮乏食,他“焚笔弃砚”,即使亲友也少通书信,但仍与文学后进书信不断。《答李昭玘书》、《答李端叔书》、《答秦太虚书》、《答陈师仲书》等,给他们以很大的激励。苏轼贬官到儋州,仍然勤学不倦,写了许多诗文,与此同时,他还将自己的学识毫无保留地传给了琼崖后学。先后到儋州向他求学的有琼州人姜唐佐、潮州人吴子野、儋州人黎子云兄弟、符林等。宋朝建国以来的一百多年里,琼崖地区没有一个人进士及第,经苏轼指导后不久,姜唐佐于大观三年(1109年)终于考中进士。直到素食去世前不久,他从海南回到北海,看到了广州小吏谢民师的诗文,立即爱不释手,以至“观之熟矣”。他与谢民师并“无一日之雅”,但觉“倾盖如故”。他写了《答谢民师书》,在信中对其作品作了很高的评价,并传授了自己创作的主要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