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砣爷散文(2)

时间:2021-08-31

  母亲扔下镰刀,扑过来捂住我的嘴。这一声惨叫如果叩击铁砣爷的耳膜,那就意味着一场真正的灾难。

  可是,像猎狗一样警觉的铁砣爷不会放过这刺耳的惨叫声。远处传来了铁砣爷响亮的咳嗽。母亲一只手紧紧搂着我的臂膀,一只手攥着我血淋淋的脚掌。我感觉到她身体的抖动,是铁砣爷的到来使她不寒而栗。我们无路可逃,上面是堰,下面是河,在衰草遍野的滩上,静静地等待命运的宣判。

  铁砣爷雪亮的手电筒毫不费力地把我们捕捉到了。像一对从巢里掉出来的鸟儿,娘儿俩在光明的笼罩下瑟缩成一团,惶恐万分。

  铁砣爷认出了我们。母亲低头认罪,求铁砣爷网开一面,放过我们,并诉说着我的脚伤。

  铁砣爷二话没说,过去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我从地上揪起,头冲下,脚朝上,将我箍在胸前,甩开大步蹬蹬地上堰,歘歘地朝护林房走去。

  “他爷,放我们一码吧,孩子伤成这样了,您老可怜可怜……”母亲紧跟在后面哭诉。

  铁砣爷一言不发,只顾疾走。我挣扎不得,铁砣爷强健的臂膀使我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护林房小窗透出的昏黄的灯光在远处晃动着,像一个温馨的等待守候在旷野上。然而,我和母亲的心理却是凉透了——等待我们的,将是无情的批斗和乡邻鄙夷的目光……

  “他爷,把孩子倒过来吧,他还小,经不住折腾,您老行行好……”母亲已经泣不成声。

  铁砣爷真是铁石心肠,黑着脸往前直蹽,一个屁不放。

  到了护林房,铁砣爷把我轻轻地撂在泥炕上,把马蹄灯拨亮了些,顿时小屋里生出更多温暖。

  “孩他娘,到屋后水缸里舀瓢水,给孩子冲冲脚。”铁砣爷终于说话了。

  冲完脚,铁砣爷摸出自制的止血药,涂在我的伤口上,又从一个破包袱里扯出一条白布,把我的脚结结实实地裹住,然后才摸出他的烟袋杆点着,兹兹地吸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