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鲁迅笔下的看客系统(5)

时间:2021-08-31

  阿Q看见自己的勋业得了赏识,便愈加兴高采烈起来:“和尚动得,我动不得?”他扭住伊的面颊。酒店里的人大笑了。阿Q更得意,而且为满足那些赏鉴家起见,再用力的一拧,才放手。

  他与小D发生龙虎斗的时候被鉴赏——

  “好,好!”看的人们说,不知道是解劝,是颂扬,还是煽动。这一场“龙虎斗”似乎并无胜败,也不知道看的人可满足,都没有发什么议论。

  他被示众和行刑的时候仍被鉴赏——

  他惘惘的向左右看,全跟着蚂蚁似的人。······这回他又看见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更可怕的眼睛了,又钝又锋利,不但已经咀嚼了他的话,并且还咀嚼了他皮肉以外的东西。······这些眼睛们似乎连成一气,已经在那里咬他的魂灵。

  在这里,典型阿Q与他周围的看客乃至我们前文论及的看客群像构成了一个“镜城式”的系统,这个系统有点象卢卡斯·萨马拉斯的名画《镜子反映的房间》。阿Q是这个镜城里的主体,他被周围的看客群体所包围所反映,即看客系统中的其他元素作为虚的群体反映着作为系统核心元素的实的主体阿Q。虚因实而清晰,实因虚而宏壮。虚作为一种巨大的深厚的雄浑的背景烘托着实,使得作为看客典型的阿Q的性格内含更为丰满和充实,典型的审美意义和文化意义也就更为深远。这不能不说是艺术辩证法的魅力所在,也不能不说是看客系统的功能和意义之所在。

  阿Q临死前感到了周围看客目光的可怕,但他自己也曾用同样可怕的目光去鉴赏过杀革命党。鉴赏别人的人,注定要被别人鉴赏。这就是一代一代前后承递的因果报应。但这种报应不正是特定历史时期看客们的历史宿命吗?阿Q的大团圆,是他对看客系统的一大贡献,是他被认为是看客典型的又一有力佐证。鲁迅下是通过他的大团圆,让我们看到了看客 系统的未来与发展,看穿了古典文学中“大团圆”结局的“瞒”和“骗”的谎言,看透了国民劣根性中的怯懦和自欺,严正指出,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人肉筵席上, 看客的历史命运就是阿Q式的大团圆——示众的材料和看客之间本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因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