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赏刘禹锡的《陋室铭》(3)

时间:2021-08-31

  第三种情形是“调素琴,阅金经”的自我精神愉悦。《宋书·陶潜传》云:“潜不解音声,而畜素琴一张,无弦,每有洒适,辄抚弄以寄其意。”刘禹锡所说的“素琴”正取意于此。陶渊明辞官归田之后,居住在仅可“容膝”的“陋室”中,那“陋室”“环堵萧然,不蔽风日”,而其间的生活是“短褐穿结,箪瓢屡空”(《五柳先生传》),但他居于其间,心境“晏如”,则是由于他在“衡门之下,有琴有书”(《答庞参军》),可以“斯晨斯夕,言息斯庐,”品赏着“清琴横床,浊酒半壶”(《时运》)的超然生活,体味着精神自由驰骋的生命乐趣。刘禹锡接受了这种影响,将孔子倡扬的君子之德化为陶渊明式的生活行为的实践,并陶醉于这种“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审美化的生命境界之中,所以“敝庐何必广”(陶渊明《移居》),“陋室”之居,正是海德格尔所说的:“人,诗意地栖居。”再进一层来看,三种生活情形所体现的君子之德,不只是自觉接受了传统文化的影响,其间还包含着他自身独具的本色性情的驱使。刘禹锡在坎坷人生中,能始终保持一种傲视忧患独立不迁的气概和超越苦难的哲人情怀,一种坚毅高洁的人格内蕴。他的《秋词》诗写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以这样的本色性情来面对“陋室”所象征的困窘人生,他自然不会为之沮丧,为之戚戚;相反地,会为之欣然,为之“晏如”。其精神的深层无疑充盈着孟子所说的那种“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所以,在此文的最后,作者颇为自得地引“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以比自己的“陋室”,并坦荡荡地宣称:“何陋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