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李商隐韩诗歌中的伤时忧国(3)

时间:2021-08-31

二、着眼于抒愤述志

  李商隐的报国之情、济世之志,有时慷慨激昂,有时悲愤哀怨,终其一生,此情不减,此志不渝。《任弘农尉献州刺史乞假还京》“愧负荆山入座隅”中“荆山”一指当时作者所在之地,一指楚地荆山,这里有古老的荆王受诬的传说,与眼前百姓受冤现实相联系,表现了作者用典的灵活。“却羡卞和双刖足,一生无复没阶趋”,借传说表达了作者对卞和刖去双足之后不需要一辈子遭受在阶前逢迎奔走的羡慕之情,表达了对穷民处境的同情和对酷虐政治的不满。《风雨》篇中借风雨这一自然现象来抒发感慨,“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风雨之无情,不幸之重重,这是对压抑摧残才智的冷酷现实的揭露。《晚晴》:“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天竟特别怜爱这细小平凡的生命,人间也云开日出,夕阳照映而分外珍重晚晴。冯浩云:“深寓身边之感。”田兰芳说:“偏于闲处用大笔。”此诗浓淡疏密相间,景物、诗情、哲理融为一体,寄寓深微而自然,是作者匡世志向至老不衰的明证,这种思想感情是他能写出许多揭露黑暗、抨击腐朽的诗篇的思想基础。《听鼓》中“欲问渔阳掺,时无祢正平”一句,借三国时期祢衡击鼓辱曹的典故来抒写诗人欲抒自己满腹孤愤却又无处可诉之情,诗人性格本刚直不阿,但仕途偃塞,命运多舛,往往不得不屈节事人,甚至陈情告哀,希求援引。长期郁积苦闷无从发泄,城头闻鼓,激发了愤世嫉俗、蔑视权贵的感情,“欲问”“时无”一转一跃,使诗人在一气呵成中显出顿挫之致,增加了诗的沉郁的情味。韩处在唐王朝国势颓败、摇摇欲坠的时期,其人生又特别坎坷,这种特定的身世经历使他在艰难的生命征程中无比痛苦。《安贫》:“手风慵展一行书,眼暗休寻九局图。”“手风”“眼暗”是写自己的悲惨状况,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谋身拙为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诗人抒写自己将在贫居病废中自甘安贫,但“报国危曾捋虎须”又表明韩不可能彻底自甘安贫,忘怀世事。“未知谁拟试齐竽”表明诗人虽满腹经纶、一腔热血,也只能看着国家衰亡,诗歌中流露着一种复杂的矛盾意绪,使作品含蓄蕴藉。《伤乱》反映了唐末萧索破败的社会场景。“故国几年犹战斗,异乡终日见旌旗”写战争使诗人心理留下了阴影,诗人难以忍受这种漂泊战乱的生活,离家在外却仍是终日见旌旗,战争波及之广,危害之大,使唐王朝无法重见天日。而“交亲流落身羸病,谁在谁亡两不知”,又表达了作者的无限伤感。《春尽》诗作于韩在朱全忠当权时被贬为濮州司马,携家入闽,依附王审知时作,诗中抒写了诗人异地的苦闷心情。“惜春连日醉昏昏,醒后衣裳见酒痕”,诗人借酒醉忘却寄人篱下之愁,“酒痕”,把抽象的愁思写得十分具体,给人以真实感受。“细水浮花归别涧,断云含雨入孤村”,写那细水漂花、落花无数的景象更使诗人凄然伤怀,惨然动情,异地他乡,何时可归?时光虚妄,事业何成?内心充满矛盾。“人闲易有芳时恨”之“恨”字为诗眼,恨世道不公,自己被贬无所作为,寄人篱下,时光流逝,辜负大好时光,愁浓恨深是作者于诗中主要表达的情感。 三、寄托于自然景物

  唐以前,就有许多诗人借自然景物以表达自己的思想,以主观之情贯注于客观对象中,即“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李商隐和韩也有托物寓怀之作,这类作品或抒发自己悲愤的感情,或寄寓苍凉的身世之感和人生感慨,或抨击时弊,同情百姓的苦难。李商隐有《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通过写牡丹的不幸遭遇,寓托作者应宏博试遭斥、寄身泾州的种种情事。“玉盘迸泪伤心数,锦瑟惊弦破梦频”,深沉哀痛,自慨身世。“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是诗人悲剧命运的写照。《蝉》一诗,诗人写蝉致力于揭示其情感、心理与人的相似之处,正如诗评家所评“空际传神”,“意在笔先”。“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运用对比手法,前半句有所希冀,同后半句的绝望怨愤形成强烈对比,使后半句更沉痛有力。钟惺说“碧无情”三字冷极幻极;沈德潜说:“取题之神。”韩的《自沙县抵龙溪县值泉州军过后村落皆空因有一绝》:“水自潺日自斜,尽无鸡犬有鸣鸦。千村万落如寒食,不见人烟空见花。”诗中“自”字,慨叹只有“水”之“潺”能够自主,不受人事影响,次句以“有”衬“无”。鸡犬本为人家所饲养,连“鸡犬”都被杀光,老百姓哪里能幸存,乌鸦也因觅食维艰而哀鸣。后一句以“如寒食”表现洗劫程度之惨。最后一句“不见”与“无”又形成对比。“见”与“有”、“不见”与“见”相照应,勾勒出一幅使人倍感荒凉,令人怵目惊心,不忍卒读的画面,有深刻的认识意义。

  李商隐、韩的伤时忧国主题不仅仅限于以上我提及的三种形式,我所概括的只是一小部分,像李商隐诗歌中的爱情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表达的是无悔的选择,万死不辞的追求;“春心莫共春花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是撕心裂肺的呼喊,这些诗追求生死不渝的心灵契合,具有震颤心灵的悲剧美,这已经超越了爱情而且有执着人生的永恒意义。韩晚年在桃林场安定、恬淡生活中的著作《山院避暑》中有“何人识幽抱,目送冥冥鸿”句,以“幽抱”“冥冥飞鸿”寓避世隐居之情,那种孤寂、空静的格调,这不也是一种伤时之感吗?

  李商隐、韩的伤时忧国是一脉相承的,我们可以在李商隐和韩的这类诗歌中窥见他们的心理,了解他们的为人,从作品入手了解作家的风格是文本本位的视角,也是一个可靠的研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