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人顾城的柏林相遇(4)

时间:2021-08-31

  “天堂”。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谈话会以这样一个问题开始,就是关于他们四岁儿子“三木”。或许吧,我是一个欧洲人,这里通常的情况是:父母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会把小孩带在身边。我其实不应该这么问的,连连表示了歉意,并反复跟谢烨说对不起。跟所有爱着孩子的母亲一样,谢烨开始哭泣和诉苦起来。她满含泪水并指向顾城说道:“他不喜欢他,我们必须把‘木耳’留在新西兰,我的命很苦,他的可恶让我受够了。”过了一会,她说,有时候她真希望顾城应该“短命”才好。我顿时想到那个被深爱的黛玉的隐秘愿望,当宝玉突然发现她唱着忧伤的曲调(译者注:《葬花吟》),葬着花时。在这个别扭的时刻,顾城坐在猩红色的沙发上,低沉着脑袋,一言不发。我看不见他的双眼。

  这种情况下,充当裁判不是我的事情。接下来的碰面是在第二天,我们沿着腾珀尔霍弗河岸,朝着国家图书馆方向走着。我悉知,顾城的父亲顾工是一个诗人、作家和戏剧家,两父子之间并没有多少爱。父亲对他非常苛刻,但是“他对我比贾政对宝玉还是要好那么一点。”借用《红楼梦》,尤其是“大观园”影射,顾城做了如上的补充说明,因为他能想起父亲的善,也记得父亲的恶。《红楼梦》,尤其是“大观园”几乎在后面所有的谈话中,不言而喻都成为在场的了。

  关于父亲,顾城言之甚少。解放战争时期,父亲参加了共产党对国民党的战争。1951年加入了共产党,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和“胖”(意思是“大肚子”:是顾城和木耳的小名。)一起生活。下面是关于顾城母亲人们所谈到的,母亲有一个很美的名字:胡惠玲。她在农业大学学习,但是新中国成立后她必须服从党组织的安排致力于搞电影评论。显然中国农业在任何时期都不需要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人员。顾城从母亲身上得到的爱同样也很少。他说,母亲很年轻,很漂亮,但是也非常固执。她总是试图将自己的意志实现出来。谢烨将顾城的母亲与宝玉受宠爱的丫鬟晴雯类比,顾城点头表示同意。顾城诗歌一开始“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是一种艺术表达的习惯,并不完全符合真实情况。显然顾城遗传了他母亲的固执。他的母亲并不娇宠他。诗歌的结尾证实了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