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人顾城的柏林相遇(20)

时间:2021-08-31

  “您知道那喀索斯的神话传说吗?在中国人知道它至晚是在1929年,当时梁宗岱写了一篇关于保罗瓦雷里的文章。”何其芳因这篇文章写了诗歌《预言》。

  “我听说过,只是我不知道,您想到的是什么”。顾城说。

  “没有想什么特别的,首先是它在奥维德《变形记》中的象征。那喀索斯没有留心年老者泰利西亚的预言,迷恋上自己在湖水中的倒影,淹死在水中。我现在研究您的问题要胜于欧洲历史学家。若是如此,过于强调自我观照对您的作品与其说有益,不如说有损。尽管也不是必须这样做。另外一方面,按施莱格尔所说:‘诗人向来都是自恋者。’梁宗岱将瓦雷里的诗《水仙辞》翻译为中文。诗作中那喀索斯被描述成这样一个人:他对映射和认识的真理性存在兴趣盎然,这并非诗人的劣根性。”

  顾城没有回答,在我离开柏林的倒数第二天,他将一篇名为“答问”的小论文塞到我手中,在这篇文章中,我找到了他对我的看法的回应:“在希腊有一个传说,讲的是一个少年,迷恋上自己的倒影,最后化为花――水仙花。与中国诗歌世界的广阔领域相关的是我与它的关系,如下:我不看重时间、注解、笔记和评论,也不在乎那精细华美或五彩斑斓的人生,我只凝视着这光,它让我得以宁静。”顾城对“光”没有做进一步的详细说明。大概这光和老子所言的光有几分类似,但是更确切地说它类似光束,人们可以从严羽的“禅”和顿悟中推论而知,即:“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或者:“诗者,吟咏情性也。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我认为:顾城的光或光束,汉语中这两种表达人们只需要一个字,光或此或彼正是我在这里所援引的内容。我们的时代,同严羽推崇的诗歌鼎盛时代的诗艺,相隔太遥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