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人顾城的柏林相遇(12)

时间:2021-08-31

  “它如何对您产生影响的呢?”我问道,没有掩饰我的惊讶。我想起曾经读过的小说,巴金的《寒夜》和加缪的《鼠疫》。

  “对我实际上没有什么特别的。”顾城回答道,“但是谢烨受够了这个纠缠不休的、长着长尾巴的小东西。它们让她觉得恐惧。您知道,有时候看着它们,观察它们真的很有趣。当户外已经非常寒冷,在新西兰寒冷是经常的事,它们在灯罩下愉快地相互依靠而坐,脑袋向上,相互用身体蹭蹭对方,尾巴向下垂着……”

  “这是一幅世界末日的景象”,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您这是夸大之辞,高利克先生。”

  “老鼠会传播许多疾病。在中世纪数千万人因鼠疫而亡。它们还会传播黄疸病。您应该将这个写下来,顾大师。”

  “这事顾城儿不要管,我去做。”谢烨加入了我们的谈话。这是第一次,她用北京腔说顾城的名字,格外温柔。

  “谢烨应该就此写篇文章,对我来说老鼠跟所有其它动物都一样。只有当它们过于频繁地拜访我们的小茅舍,把我们的生活搞得不堪忍受的时候,才让我觉得讨厌。后来我们养了一只猫,有些老鼠被猫消灭了,有些则是被赶走了。”

  “我绝不愿意相信,像您这样一个人,一个声名和文学成就皆享誉世界的人,会这样生活。我能理解,二战期间巴金的作品里会偶然发现老鼠。有一些我也可以生动活泼地来讲述:卡尔斯大学(Charles University)的学生时代(1956-1957),我们在普实克教授的指导下研读蒲松龄的诗词,从中了解甚多的是:贫困、疾病还有老鼠常常是他们家的不速之客。但那可是在17世纪末。”

  顾城在经济状况上显然比蒲松龄更窘迫。1987年底他们抵达新西兰,可没过多久,在风景如画的海边陋屋,他已是一贫如洗。他肯定了解酸涩野草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知道什么叫做一个月没有吃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