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人物的另类阐释(3)

时间:2021-08-31

  二、“绿叶凄凄翠阴浮浮,柔也”⑥

  《红楼梦》中潇湘馆斑竹点点泪千行,借斑竹的文化内蕴喻林黛玉的娇弱和凄苦的身世。然而在《边城》中的女儿形象即有竹的柔顺的美,有“竹”的忧郁的美,如翠翠那从未谋面的母亲,柔顺乖巧,以及“因住处两山多篁竹,翠色逼人而来”而得名的翠翠则柔顺得如黄麂。作为沈从文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性之一的翠翠,在作者的心灵里已是柔情与纯洁的化身,预示着过去,成为一种遥远的回忆和惋惜。这种潜藏在作者心灵深处的柔情是作者的心灵避难所,如竹林隐藏了阮籍一样,翠翠收留了沈从文,因此在作者处于精神迷狂状态时,他深情地呼唤着:“翠翠,你是在一零四房间中酣睡,还是在杜鹃声里想起我,在我死后还想起我?”⑦作为沈从文对纯情女性创作的中心意象,翠翠是纯洁而不受沾染的。

  其一,质本洁来还洁去。翠翠是沈从文塑造的小家碧玉型的农家女孩之一,更是作者倾情打造的完美女性形象的代表人物。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和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这是对少女纯真美的一种写照,当然也只能生存在作者的笔下,同样《三三》中的三三,其创作手法和对翠翠的塑造大类,翠翠可谓是作者在三三的创作基础上的延续。赵园认为“沈从文的现代意识集中表现为他的以‘生命’学说为核心的人生观”,因此沈从文感悟到“二十年来生者多成尘成土,死者在人生记忆中亦淡如烟雾,唯书中人与个人生命成一希奇结合,俨若可以不死,其实作品能不死,当为其中有几个人在个人生命中的影响”⑧。在《老伴》中作者坦言翠翠取材于绒线铺的小女孩,翠翠的母亲与翠翠无论是在神情或是命运上都与绒线铺的女孩和她的女儿小翠都有相通性,现实与理想得以阡陌纵横。

  其二,竹的忧郁。在绘画中,绿色是冷色调,渲染的是一种凄清而冰冷的世界,它在给人以隐蔽的同时也把人带入了冰冷的世界里。在《边城》里绿色不仅象征了旺盛的生命力,而且把人物引入了一种不可知的命运的空间里,陷入了不可知论的漩涡,使读者感受其间的人生无常。在《边城》中“翠翠”其名从色泽上看就带有一种凄婉的色调。唐元稹诗云:“新篁才解箨,寒色已青葱。冉冉偏疑粉,萧萧渐引风。”新生之竹刚刚抽出新叶便已着上了寒色,犹如翠翠的命运。沈从文在创作中体现了强烈的男权主义思想,他刻画的女性即使是最自然的女子也是对男性的思想的依附,且他的强烈的宿命观也波及到了他的创作,人生无常的惆怅使得其笔下的人物具有强烈的悲剧色彩,使得创作者自身的悲剧融入于人物当中,加之现实的困顿,让沈从文更体会到“世界虽极广大,人可总像近与一种宿命,限制在一定范围内,经验到他过去相熟的事情”⑨。作者强烈的宿命观主要体现在翠翠对看似被安排好的悲剧命运的顺从,而她却无从反抗,“……一切生命无不出自绿,无不取给于绿色,最终亦无不为绿色所困惑。”{10}作者唯美的浪漫主义思想与残酷的现实猛烈撞击的结果就是翠翠悲剧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