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弃妇,欧里庇得斯笔下的美狄亚和《诗经・氓》中的女主人公,在对待不公平的命运带给自己的苦痛时有着截然不同的表现。
“痴情女负心汉”的故事从古至今,不管是中国还是西方都有类似题材。历史上似乎总有那么些女人,当她们的价值被榨干后,会像抹布一样遭到无情丈夫的嫌弃。可是在中西方不同文化背景之下,这两种不同类型的女人有着不同程度的自省意识和反抗斗争。
一、《诗经・氓》中的弃妇
《诗经・氓》中的女子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弃妇形象,可以说是弃妇诗的“源头”。她的形象就是封建社会所要求标准女性的模板:踏实、耐劳、顾家、惟夫是从。少女时代她是一个天真单纯,相信爱情的人。“乘彼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情人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心弦,她的泪水与笑颜只与那个男子有关。在以后的漫长时光中,她还记得两人少年时期“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男子的甜言蜜语哄得女主人公在男子家世贫穷,没有丰厚的聘礼情况下,甘心为他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之时,男子与她许下白头偕老的誓言,到了“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之时,不过成了一句空话而已。最后男子对她“言既遂矣,至于暴矣”,自己落得个“兄弟不知,其笑矣”的下场。但是我们不能把她归并到那些只会在自己的悲惨往事中自怨自艾的弃妇中,她能做到“静言思之,躬自悼矣”,能反思自己的遭遇,并最后勇敢地说出:“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算是对该负心男子的最大控诉。她的反抗就是离开他,从此两不相欠。但是她精神上的觉醒是有限的,“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士也罔极,二三其德”,她认为自己没有过错,为全家兢兢业业,男子就应该对自己温柔和体贴,说明她的意识中有“等价原则”。但是她没有认识到的是等价原则是在双方都平等的基础上才能实现的,而在传统社会中女子在家中的地位很低,她其实过着类似“半妻半奴”的生活。她把全部的责任归结于男方,而忽视了自身的主观能动性。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温柔善良、有着奉献精神和一定独立意识的女子,她不是一味地忍让,甘心做丈夫的附属品,任人打骂。她思想的产生也与当时文化背景下男女交往相对自由,道德束缚相对较少,女性有一定的空间来思考自己的命运有关。但是从她反抗的方式和态度来看,基本未触及到男性的利益,也没有挑战男性的权威,她的自我反抗只有态度,没有行动,更没有形成社会影响。她的反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妥协,她间接承认了这种不合理现象在当时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