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散文语言的艺术美,体现在华光闪烁的美文魅力。把现实美和理想融为一体,具有真朴美。
一、美的魅力
读报纸看文件,即使对内容一无所知、距眼三尺瞧去,也总觉文字排成方阵混浊压抑、密不透风,让人气闷,翻开任意的一本散文集,便顿觉清爽宜人,满目生辉,文字篇目无比空灵活泛,充满神奇之感。阅读贾平凹的散文作品,这种初始感觉格外强烈。
读贾平凹的散文作品,谁都有一种感受,贾平凹的散文是真真切切的美文。贾平凹散文形式多变、色彩丰富。有的文章长于铺陈,意繁丽彩;有的作品却如丹青妙手,写意山水、善作布白,他意缈远深邃;有的作品侃侃而述,有如父兄相对谈心;有的作品直率天然,直抒胸臆,表现出强烈的自我意识。有工笔重彩的描摹;有笔意纵横的叙写;有的从寻常上点出发去寻求大篇的遐思。贾平凹的散文与小说相比,笔调更加灵活,思路宽泛,构思新奇。贾平凹的散文在叙写过程中,偶尔也有序列性人物活动的细节。如《商州初录》但这细节也是于不意间信手牵出,灵动简洁。其散文语言力避冗长单调的叙述和描写。大部分作品篇幅短小,韵味隽永、用语含蓄,耐人咀嚼。
美是贾平凹散文中的主旋律,主基调。在贾平凹的作品中,美是平凡的,寻常的事物中蕴含着无限丰富的美的生命,而这一切美又却启示着作者的人生。比如,散文 《一只贝》作者这样描写到:
二、美的凝聚力
与小说相比,贾平凹的散文更能体现出其文人的气质。表面看来,贾平凹散文的运笔行文仍不失其平实、质朴、亲切的一贯风格,但实质上,他是骨子里处处用诗心来把握他的行文的,这种诗心,事实上是贾平凹散文写作中的一种“内控力”,是对生命的体验,宇宙时空感知的无限深刻,审美趣味的高格调化,使贾平凹的散文焕发一注注奇光异彩,照人心脾。究其终因,我们看出,贾平凹散文的独特语体,是把现实美,理想美和散文本身形式的艺术美极其融洽地结合在了一起,这种结合,几乎每篇皆是。
一篇《月迹》,会让每一位读者回到记忆角落的童年中去。中秋月夜,天真无邪的娃娃们在老奶奶的诱导下,在院里,小河边、满到处寻找月亮,于是他们发现,“葡萄叶儿上,瓷盆儿上、爷爷的镰刀上”,小河的每一处,各个人的眼睛里,都有月亮。哦,原来美好的事物竟属于每一个追求者。中秋赏月而至于求月,这是现实生活中的寻常插曲,同时又是某种明净平和的童话世界;美是普遍存在的,这是客观的,但发现美、追寻美、享受美则属于理想。于是,现实、理想在贾平凹的艺术境界里,被他那看似平淡,实则神奇的妙笔点化为一体,成为一种静谧的美学境界,供人遐思。
三、朴实、平易与亲切的语言美
有的作家把散文写作当作一种精细的工艺品来设计、谋篇布局,煞费苦心,遣词择句,精雕细琢,在千百种构思中,选择出一种非此不可的结构形式,用以表达他的情思,这种精益求精的创作,当然会产生优秀的作品。但是人们常说“水太清则无鱼”,作者高高地在上,作品艺术上过于纯粹,语汇精辟,虽则精美绝伦,但却丢失了亲切之感,也失去了潇洒,失去了酣畅淋漓,一泻胸臆之美。从而拒人门外,或成为某种孤芳自赏的“象牙艺术”。
贾平凹的散文不是这样,它的语言朴实自然、亲切平易,总是热情不减,侃侃而谈,令人读起来爽目,听着快慰。他的每一篇散文,也决不寻求某种特定而单一的表现形式,似乎怎么写也都成、咋样看都可以。对他自己来说,写散文如同游泳,可以从任何一点入水畅游,对于读者阅读作品来说,一篇在手,犹如拿一束折叠花,一只万花筒,怎么翻,怎么瞧都色彩生动,变化万千。这种散文语气中诚恳态度,是最让自尊自重的现代读者入迷的地方。没有架子、不自命脱俗,时时与读者精神平等的行文语气,使他的散文自生一种异样魅力。
四、音乐美
叔本华认为,一切艺术都趋向音乐。由于音乐是生命状态的直接表现形式。因而,作为生命表现的不同形态的艺术就不能不是趋向于音乐。音乐旋律的变化、节奏的急缓和声的丰富与单纯、音色优劣等等的奇妙组合,完全与天地宇宙的万事万物息息相关,人们往往使用“韵致”或者“韵味”来表达对某种类型的艺术的感受和体会,这就毫无疑义地证明了叔本华的`观点。在一切艺术类型当中,只有语言艺术在形式的抽象性方面与音乐最为接近,因此,赏析一位作家的作品、音乐美仍然是一把十分恰当的“美”标尺。
贾平凹的散文作品优雅畅达,读来朗朗上口,谐音阵阵,宛如行云流水,清泉石上,韵味十足,具有一种空灵隽永的美。要了解贾平凹散文中这种形式的妙美的真谛所在,我们只能通过其表现出来的浓厚的“音乐性”来理解了。
无须在这里做平仄声调的推敲验证,只需要顺口读一读,全部音韵节奏的美就会感受出来。相当质朴平易的一段文字,其中勾连回复,双声叠韵、响亮的音节、应有尽有、美不胜收
如果说作者面对月当空的诗意氛围顿时来了情致,,那么描绘最一般、最普遍的寻常生活.作者依然情韵不减,照旧如此:
“到了夏日,柳树全都挂了叶子,枝条柔软修长如发,数十缕一撮,数十撮一首,在空中吊了绿帘,巷面上看不见楼上窗,楼窗里却看清巷道人。只是天愈来愈热,家家门窗对门窗、火炉对火炉、巷里热气散不出去,人就全到了巷道。天一擦黑,男的一律裤头、女的一律裙子、老人孩子无顾忌,便赤了上身,将那竹床、竹椅、竹席、竹凳,巷道两边摆严,用水哗的泼了,仄身躺着卧上去,茶一碗一碗喝,扇一时一刻的摇,旁边还放盆凉水,一刻钟去擦一次。有月,白花花一片、无月,烟火点点,一直到了夜阑打鼾的、低谈的、坐的、躺的、横七竖八,如到了青岛的海滩。”
这段文字里节奏变化非常活跃,有两字、三字一句的排比,有字数相等、尾词押韵的求工整的对句,全无单调呆板之嫌,谴词造句,抑扬顿挫,显得活泼灵动、朗朗有声。
贾平凹不仅仅在散文作品的创作上善于使用语言修辞手法,为读者创造出阅读中的音乐效果,而且,在一篇文字中,还经常使用极富乐感的句子来直接描绘感受音乐。
又如,在游记散文《陈炉》中这样描绘“瓷”的音律:
“墙壁是瓷的,台阶是瓷的,水沟是瓷的,连地面也是瓷的,一页页铺成的。站在这里,一声呐喊,响声边有了瓷的律音,窑音而韵长。”
这种文字,本来就相当的清纯上口,富于节奏美,再加之本身又是写景物的音乐意象的,所以就格外显得乐感更强了。
又如,《空谷萧人》描写吹萧的心理感受:
“我吹起我的萧来,悠悠忽忽,原来在这空谷里声调这么清亮,音色这么圆润:我也吹的醉了……我又到了我的境界去,这山、这水、这林子、都是有情物了,它们在听着我的烦闷,我吹着、想着把一腔的烦闷都吹散。我愿意将我的萧眼儿,将我的口,变成那山巅上的风洞儿,永远让风来去地吹吧!”
这段完全陶醉了萧音中的文字的酣畅淋漓,宛如滚珠散玉一般,把吹萧的抒情劲儿一古脑儿给泄尽了。任何事物的存在,都不是偶然的,贾平凹在自己的生长环境及自己的爱好中,都受此熏染。因此,贾平凹散文中的音乐美成分,也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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