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钱钟书伊索寓言的最后瞬间(4)

时间:2021-08-31

  后来我只跟钱钟书的一位“学生的学生”聊了一小会。她也很烦记者的样子。这些人都继承了钱先生的品行,不愿与媒体打交道,并以沉默来维护钱先生最

  后的片刻安静。

  火化时,大家都到了炉边。这时,胡绳、白克明、王忍之等都走了。工人先把放在钱钟书头边的几张发票一样的单子拿起来看了看,大概是确认一下。然后把棺椁停在一边,先打开炉道,从里面拉出前面刚烧过的一具尸体,把骨灰铲进一个筐里,然后叫大家退后,他则用一块白布使劲扑打尸床上的余灰。灰很大,一些人咳嗽起来,并开始抱怨。我注意观察杨绛,发现她没有表情,也未捂口鼻,定定地看着工人干活。有人一直扶着她。

  然后轮到钱钟书了。炉门关上时,我真切地感到了两个世界的分界线。

  杨绛没有看火化炉。她站着不动。有人要让她坐下,她坚决不坐。

  有人要她离开,说车准备好了。她说:“不,我要再站两分钟。”她没有掉一滴眼泪。

  争取发稿

  杨绛和亲属离开后,崔智友过来对我说:“我跟你商量一下,今天不要发稿了。杨先生也不同意。”

  我一听急了,不发稿我也不同意埃我说:“必须得发。否则,就没有人记录钱先生这最后的时刻了。”交涉了好一会儿,他最后才答应让我写一个“简单的消息”。

  在回去的路上,我有意与钱先生的女婿杨伟成先生、夏衍之女沈宁女士、社科院外文所的薛先生同乘一辆车。路上,他们刚开始也不同意采访,说遗嘱都说好了,不希望渲染,他们不能“承担责任”。我便说我是惟一的记者,报道钱先生这最后的时刻,是新华社记者的任务和职责。

  我说:“有千千万万人在关心钱先生。我们尊重钱先生淡泊不争、不求名利的品格,但毕竟,钱钟书这个名字已属于全社会。他是虚怀无私的人。为什么不可以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