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雨巷》的艺术世界(4)

时间:2021-08-31

  三、“颓圮的篱墙”是一个怪怪的意象

  诗人为什么要选择一种“寻寻觅觅、冷冷清清”的词境,而又充满无果的遗憾呢?在众多优美的(不是壮美的)的意象里,为什么要加入一个“颓圮”的意象呢?先从《雨巷》的结构来看。第一节是“起”,第二、三节是“承”,第四、五、六节为“转”,第七节为“合”。这样构成了:“我独行,有一个希望――希望出现了 ――希望与我擦肩而过――我独行,有一个希望。”在“转”的四、五、六节中又分为“走近――走尽――消散”三个阶段。正是在“走进”中出现了一个情感的拐点。

  我彷徨的地方是雨巷,

  我消散的地方是篱墙,

  也就是雨巷的尽头,

  也就是我希望的地方,

  在雨巷的篱墙,那里是“颓圮”的地方,

  ――诗人还在路上。

  这种错位,并没有引起诗人激烈的情感碰撞,诗人并没有追上去,至少没有追到那堵篱墙……他又撑起油纸伞,走在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在寂寥的雨巷中流浪――流浪

  刚才,我还想着刚才

  消了丁香一样的颜色

  散了丁香一样的芬芳

  走尽了那颓圮的篱墙……

  诗人明明遇到丁香一样的姑娘,白白地看着她从自己的身边走远了,而不知“珍惜”――不可思议的是诗人却孤独地在雨的哀曲里“欣赏”着希望的消失!因此,他从一个追求者,变成了一个流浪汉――他只走在路上,并无抓住“希望”的希望。全诗的亮点只在“希望”一词上。然而,这希望是迷茫的。因此,如果追溯戴望舒的创作情愫的话,那正如杜衡在《望舒草序》中所说:“(戴望舒)在梦里泄露自己的潜意识。”如果追溯他创作情绪的话,那正如艾青在《望舒诗》中所说: “(这种)感伤的声音,对时代的洪流是回避的。”1926年的秋天,戴望舒加入了“共青团”(C.Y,一个进步的组织)。1927年2月,他在参加会议的途中被捕,后被保释。四月的“四一二”政变后,国民政府反动当局又开始通缉他。他只好躲到了施蛰存家中匿居,这次打击让戴舒望陷入苦闷。

  他在此时的《忧郁》诗中说:

  我颓唐地在挨过这迟迟的朝夕

  我是个疲倦的人儿

  我等待着安息

  也正是在此时,他创作了《雨巷》。《雨巷》中的忧郁是大革命失败后大多数知识分子的忧愁――“个人的愁怨和惆怅同更广大的愁怨和惆怅是相同的,因而也是无法排遣和摆脱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受到法国象征主义诗人魏尔仑的影响。高尔基曾这样评价魏尔仑:“在他那些总是忧郁的,流露出深深苦闷的诗歌里,可以清晰地听到绝望的哀号,以及渴望光明,渴望纯洁,多情善感的心灵的苦恼。”(《保尔魏尔仑和颓废派》)这也与诗人的个人气质有关。童年的戴望舒曾出过天花,脸上留下麻子,常常被人取笑。他成为有名的诗人后,也还常受到朋辈们的讥笑。这些对戴望舒心理影响是很大的――他是以弱者或不自信的心理开始写诗的。也正在此时,戴望舒可能正在经历着与施蛰存的妹妹施绛年的情恋。这对《雨巷》的创作也不能不造成影响。

  那时的诗人是一个“疲倦的人儿”,他只是在“等待”,那“希望”似乎用“等待”更好些。他是没有力气,也没有兴趣到那“颓圮的篱墙”的――他只在心里希望,他只在路上等待!那“颓圮的篱墙”,也许正是艾青说的:“所可惜的是他始终没有越出个人的小天地,因之,他的诗的社会意义有了一定的局限性。”

  《雨巷》是一首很美的诗,美在它的音节,美在它的意象,更美在诗人的敏感上――多愁善感的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