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为何不忏悔(2)

时间:2021-08-31

  因此,学者张伯存先生评价说:“在求索健全人格的文化良知上,在反思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和历史命运上,余秋雨是一个拷问者,他有着拷问者的焦灼、痛苦和愤激。”(张伯存《余秋雨董桥合论》,《当代文坛》1998年第2期。)

  既然是“苦旅”,那么在余秋雨的笔下,反复出现了许多悲剧事件与悲剧人物。在悲剧人物当中,尤以读书人为其关注的重心。余秋雨在拷问历史和历史上的人物时,的确显示出“下笔力透纸背”的功夫。然而,正是在这一面表现得太突出了,另一面就显得失衡了——1949年以后的历史在何方?作者自己在何方?

  我在余秋雨的散文中,很少读到他对1949年以来的历史的反思,很少感受到他有直面自身心灵世界的时刻。两个巨大的“空洞”导致了我对余秋雨散文的怀疑。

  余秋雨在文字中扮演的是一个万能的“神”的角色,对他人指指点点,而自己绝不与读者“同呼吸共命运”。

  一面重,一面轻,结果自然是天平失衡。真正的拷问者,自己也应当同是受拷问者。由于“受拷问者”身份的缺席,使得余秋雨散文本来能够达到的思想力度严重被削弱了。历史出现了断裂,人格出现了断裂。对此,张伯存先生指出:

  “余秋雨太在乎自己的社会形象,他高贵的文化人心态不能不成为他传播文化时的一丝心里障碍,同时也疏远了他与作者之间的距离。”(张伯存《余秋雨董桥合论》,《当代文坛》1998年第2期。)张伯存先生说余秋雨“太在乎自己的社会形象”,这种说法是真实的,但他进一步的分析则显得遮遮掩掩,似乎存在着 “为尊者讳”的心态。

  从逻辑上说,因“高贵”而“疏远”的说法是不成立的:高贵的形象并不是通过对自身的遮掩来确立的。尤其在文学领域,伟大的作家们往往都具备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真诚”——真诚地向作者袒露自己的心灵,包括自己心灵中的善和恶。俄罗斯大文豪们,如托尔斯泰、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人,无不是将自己的罪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对自身恶行的暴露中,完成对自我的深刻反思和批判,从而走向灵魂净化和舒生之路。让读者认识到自己不是圣人、不是完美的人、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人,这不仅不会损害他们的高贵,反倒成就了他们的高贵。所以,我认为,在余秋雨的作品中,自我灵魂的缺席,并非简单的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社会形象,而还存在着更加深刻的原因。就连郁达夫也勇敢地袒露自己被欲望所淹没的风月生涯,那么余秋雨究竟要掩饰什么呢?难道他还存在着比这更难以直面的往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