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中的一首《乡愁》,是大陆和台湾隔海相望的又一种血脉相亲。端午节到来之际,读到这首余光中的新作《招魂》,唤回诸多关于屈原和传统的记忆,谣俗的美也联翩而至。此诗乃歌谣变体,阅之心神一动,古风摇曳中,流出漫漫情思。我们的诗人借着古老传说,写出深深的期许和爱意。这里,个人消失了,多的是流动的时空里的一次次被重复的乡曲之梦。远去的图景,在这个独白里被再次激活。
余光中对屈原的爱是持久的,他在散文和诗歌里多次写到这位楚大夫,且俯首三致意焉。这个失败的英雄,牵连着故土的善恶之辨、美丑之别、忠邪之解。多年前,余光中所作《淡水河边吊屈原》,就感叹“青史上你留下一片洁白”,其实呼应着“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的遗训。保持精神的纯洁,催促出精致的文字,隐隐地也可以读出诗人书写此作的本意。
余光中在这首新诗中延续了旧有的意象,但更为古雅、深沉,节奏里是屈赋式的余韵,词语间多民谣的节奏,幽思缕缕,九曲十折,时空是广而深的。这里不仅有遥祭之态,亦带苦思之意。肃穆与热忱,庄重与简朴,沉郁与浪漫都交汇于此,回环往复之间,其情也真真,其意亦切切,旧式士大夫的味道在此被一种现代式的幽思代替了。
当“仲夏渺茫的江湖”响起龙舟的桨声时,那已跨越了古今,成了慎终追远的自我洗礼。马一浮认为,中国文化的定力乃民众内心有一个长恒的存在,那善良的一隅使我们不会轻易滑落到灰暗之中。民间祭祀屈原的礼俗,其实强化了对那个长恒存在的记忆。龙船、长桨、菖蒲、令旗,写满后人的真情,在喧嚷里抖落了时光里的尘埃,我们看到了一个民族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