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生活,是很好玩的(2)

时间:2021-08-31

  汪曾祺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尤其喜欢他的率性、没有长辈架子。“多年父子成兄弟”是汪菊生的名言。17岁时,汪曾祺有了朦胧的初恋,放暑假了,呆在家里写情书,给父亲看见了,他不但不阻止儿子,还站在一旁帮着出主意。沐浴在这样一个宽容平和的父辈之爱里,可以想象,汪曾祺成长地多么自在。

  对汪曾祺来说,大概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得了肺病,在另一个房间里隔离着。不久就告别人世。但后来的两任继母,对汪曾?都是疼爱有加,对他像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

  浓浓的亲情伴着汪曾祺长大成人,幸运女神对他依然情有独钟,在上个世纪烽火乱世的30年代,他竟然有幸考入西南联大中国国文系,授课的老师全都是来自北大、清华、南开的名家。朱自清,金岳霖、闻一多、吴宓、沈从文等皆成为汪曾?的老师。刚刚走出书香门第,便直接步入国学殿堂,汪曾祺直接传承了大师们身上深厚的国学功底,可以说,中华传统文化底蕴在汪曾祺身上是浑然天成的。

  自西南联大毕业后,汪曾祺曾到建设中学任教,并在那里结识了施松卿女士。这个比汪曾祺大两岁的女孩后来成为他的妻子。她也是西南联大的高材生。开始在物理系,后转入英语系。1946年,二人来到上海,正值内战期间,环境恶劣,因为找不到职业,汪曾祺情绪很坏,沈从文写信骂他:“为了一时的困难,就这样哭哭啼啼的,甚至想到要自杀,真是没出息!你手中有一支笔,怕什么!”在沈从文的鼓励和帮助下,汪曾祺后来辗转来到北平,在历史博物馆谋了个馆员差事。

  汪曾祺一生的故事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最大的坎儿莫过于1958年因为指标不够,被“补打”成右派了。连他自己都解嘲地说,“我当了一回右派,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1958年,他被下放到张家口沙岭子劳动四年,在位于高寒地区沽源坝上的“马铃薯研究站”,终日画《中国马铃薯图谱》和《口蘑图谱》,这样寂寞单调的生活,他却回味无穷,感叹“真是神仙过的日子。没有领导,不用开会,就我一个人,自己管自己”。而且,“像我一样吃过那么多品种的马铃薯的,全国盖无第二人”。铁凝特别为汪曾祺的这段经历感动,她说,一个对土豆这么有感情的入,他对生活该有怎样的耐心和爱?汪老从容地东张西望地走在自己的路上,抚慰着这个焦躁不安的世界,把他孤独而优秀的灵魂,回赠给了我们这些活在世上的人。可惜,《中国马铃薯图谱》这部奇特著作的原稿在“文革”时被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