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们一起拉帮结派游戏时,卫那一边都不是。可能是他个子高吧,他永远都在人群的中间,大孩子和小孩子的中间,男孩子和女孩子的中间。谁都不需要他,谁都不会把他拉近。打麦场上大家疯狂玩耍的时候,卫就在边上。那黑色的大棉衣,营养不良的白色的脸,就像一只离群的鸟。胆怯地行走,谁都可以跑过去拍他一把,丢下句挑逗的话,卫从来没有发过脾气。他的反应和语言一样来不及。等着还在黏黏糊糊许愿的时候,早看不到了人影
到底是八几年啊?数不来了。只记得村口的老水磨坊那年停止了转动,时间也仿佛戛然而止。与之联系着的所有事物一下子就跳走了似得。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喜欢那时候。所以回忆和梦愿意留在那儿,时间好像还是在那儿就那么等着。有的事,如冬野上的白雪一样恍白,在这种感觉里我会兴奋!
?走过磨坊的桥,就进了村子。河流从高处下来,在木质的水轮上跌成洁白的水珠,散发出木头浸在水中久了的味道,是清新的。水流过桥下,在两棵柳树间汇到了大河里。鱼儿就在浪花里往上跳,夏天就成了我们打发假期的好地方。磨坊一停,水也被改道一边。只剩下了白色的石头;沉淀后细细的沙子,软的和收获土豆后的田地一样。卫卫家就在磨坊不远的麦场边。
那年寒假,我也长大了点,卫长的更加的高了。我们在那两棵柳树上做了个秋千,围来好多的孩子。卫还是在一旁,端着个大青花瓷碗,面条吸得扑扑地响。卫看着,想一起来玩。我们一起的伟就是不让玩。卫急了,跑过来就要玩。伟也不让,过去照着卫沙子里的大碗就是一石头。这小家伙鬼哦,知道自己矮小,可他也知道这碗面才是卫最疼的。那大碗的碎得好像散落的月季花瓣,洁白的面条,鲜红的红萝卜丁都撒出来了。有的一起被砸到了沙子里。酸溜溜的醋味和战争的气味一下就混杂了。那破碎了的碗好像就这样静静的死去了,真死了。我真希望有什么力量能让碗活过来,来拥抱她的卫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