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一头牛上山散文(2)

时间:2021-08-31

  从那以后,寨子里的人自发蓄养牛崽,购买强壮大牛,这头老去的牛再也没人忍心去使唤了,家家轮流放养着。每次轮到我家放养时,我都异常激动,早早准备好一个背篓,里面放一个细长的小弯刀,带一本已经翻过无数次的小说,把牛牵上山,像举行一个仪式般庄严。我是热衷放牛的。我牵着这头牛上山之后,曾多次尝试着跟它对话交流,我幻想着从它的魂魄里和关于祖先的遥远记忆里获得某些可靠信息,来支撑我的成长。

  牵牛上山以后,找一个草势旺盛的地方安顿好,我攥着长长的牛绳子就开始站在那里怔怔发愣,自怨自叹、自悲自喜,彷佛沉浸在一个梦境里。梦境里,我置身在一大片水田里,四周空茫寂然。我拼命挽着裤腿,在里面走得满头大汗,然而腿脖子却在泥淖中越陷越深,我越是急切害怕就越是拔不出来。在这片寂静无声的天地之下,我就像一颗静止的沉默的无声的种子,在这种忧郁的境地里无限地沉寂了下去,怎么努力也发不出芽来。没有芽,就不能仰承天地之气,就不能摄取阳光雨露,就不能顺利抽枝拔节开花成果,这一系列动作没有完成,我就不能顺利成长,这种境况让我焦虑、痛苦、愤怒,最后绝望。

  我从小就像一头牛那样顽固,母亲常常这样说我。顽固在这里不是指思想意志的不可动摇,而是指生命意志的顽强坚韧,像一头牛一样善于隐藏自己的伤口。母亲说我小时候有一次长了一脑袋疮,长时间医治不好,又痛又痒。大人看着可怜,逗我,从这边逗,我就把脑袋扭向那头,从那头逗,我就把脑袋扭向这头。我以此来表现我的委屈和愤怒,但我从来不哭不闹。母亲说,要换成你姐姐,不知道该怎样惹人爱怜呢,在这一点上,你从来不懂得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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