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墨色的云朵在空中游弋了半天,终于耐不住寂寞,幻化成细细的雨丝,不经意打湿了行人的发梢,走在旷野的机耕道上,满眼依然是浓郁的绿色,经受这绵绵细雨的抚摸,似乎在感受初春的气息。我没有紧赶慢赶去村庄的屋檐底下躲雨,我依然缓缓而行,间或伫足远眺,我喜欢这烟雾迷梦的味道,这才是难得的、原始的、纯真的美。
路边桃树上的果实,在季节的轮换里杳无踪迹,然而在温润的南方气候里,叶子依然鲜嫩如新,没有半点衰败的迹象,不知名的小花沿着茎蔓,把一簇簇灌木绕上一圈又一圈,似乎成了一个绵延不绝的整体,亲密而又矫情,让你分不清,哪儿是花儿的根,哪儿是灌木的枝桠。
田野里没有劳作的农人,泥土里整齐排列的禾苗,都穿着绿绿的衣裳,只有一些早熟的个体,披着鹅黄的披风在稻浪里招摇。一群麻雀安静地立在半空里的高压线上,也许远远望着饱满的稻穗,它们也在构思一个美丽的梦想。
仲秋的天有时候也象个孩子,哭闹了半天,要妈妈买糖果,可吮吸了两口,就悄然垂下长长的、好看的睫毛睡着了,酝酿了一个上午的雨,还没来得及打湿行人薄薄的衣衫,就云卷云舒,自个儿停了下来。
久在异地的城市生活,偶尔才回乡,乡村的记忆始终是一个不连续的片段,乡村也象一个逐渐长大的孩子,给我印象深刻更多是年少时的模样,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始终是内心最浓郁的情愫。
村口那座桥还在,只是入口出竖立了一座牌楼,就象名片,写上了村庄的名字,并用简略的文字,对村庄的现状进行了介绍;桥下的水也还在流淌,只是绿绿的浮萍遮挡了整个水面,杂乱的水草在无序地张扬,一派荒芜的景象;河岸边的洗衣码头还在,只是没有一个挥舞棒槌的妇人,唯一热闹的声响,是提岸边低矮树丛里雀鸟惊起时的鸣叫。阶梯结构的三级洗衣台阶,都爬满了绿油油的青苔,都裸露在水面上,随手扔下一块瓦片,也溅不起如花的水沫,由于常年泥沙的淤积,河床也许浅浅的只能淹过成人的腿弯,已经不可能再成为盛夏孩童们消暑、沐浴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