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满公散文随笔(2)

时间:2021-08-31

  那些年头,三九满公家的那部电话是村里边的第一部固定电话。那些年头,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就只是一台彩色电视机,但是那些年头,从陌生通化设备里传来的熟悉声音,是最能让我感动的东西。

  我第一次接电话时的心情至今还记忆犹新。我在他提前一天的通知下于第二天一放学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放下书包,转身就直奔满公家等父母亲的电话,我记得当时三九满公照常地在打米,记得当时他家里的机器噪声格外大,自一进他家大门耳边就全是轰隆轰隆的声响。我记得那是一个黄昏,他家客厅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他就在略有些昏暗和嘈杂的环境里伸手指了指一边的关着门的房间拧着眉头严肃地对着我大声说:“电话就在这房里头,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你注意点听,如果听到‘滴滴滴滴滴’的声音就直接拿起电话说话就可以了……”

  他在说话的同时,右手无意识地抬起食指无意识地叩击着飞着米灰的空气,无声无息,若不是我当时观察得仔细,估计就发现不了这个小细节。

  他说了三遍,我点了三次头。点完头之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紧张感,竟紧张得手心冒汗。当时那场景,如今回忆起来,真是像极了特工接头的场景,好笑的紧。

  三九满公的生活总是那样单调,似乎他的生活里除了打米就不剩什么了。他平日里也极其节俭,他很少买新衣服,衣服穿来穿去也就那两三件,他很少吃肉,锅里几乎都没有出现过肉。但就是这样简单生活的人,离世的时候才将近四十岁。

  村里那些爱说闲话的人说他练了乱七八糟的邪门功夫,病了从不吃药打针,所以才会丧命丧得那么早。我不知道那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也不知道那些话里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我只知道,三九满公他的的确确是在生病之后便一直卧床,任家人怎么劝都不肯去医院就医。他此生自明事理以来唯一一次去医院,是他大限来临前两个月。那时他已病得无力拒绝家人的意见,因此他的家人得了机会将他裹着被子送去了医院。但,却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