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初,父亲7岁时,我的爷爷从老廊桥出发,到外谋生,正逢兵荒马乱,7月1日,爷爷被孙传芳的军队抓了壮丁。从此,杳无音讯,后来据说客死江西赣州。奶奶悲伤成疾,家中无主,4岁的小叔无奈中交人带养。两年多后,奶奶在饥疾交迫中辞世。扔下了年仅10岁,没有亲人,甚至没有旁亲的孤儿—我的父亲。从此,父亲成了狂风暴雨中的火焰;成了冰天雪地中的独苗,岌岌可危。常常赶着牛,在桥上喊爹呼娘,感天动地。元代诗人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是对老廊桥所见证的的许许多多游子生活的真实写照。上世纪六十年代,为了养活一家九口,又怕走漏风声,父亲瞒着家人,做起了“投机倒把”的生意,将家中紧张的口粮,挑到竹区兑换笋干,通过老廊桥,披星戴月,赶往闽东的福安穆阳,赛岐等地兑换成海货,再将挑回的海货卖给一些“富人”,用扁担赚来的利润去购买短缺的粮食。即使如此,我们一家人还是常常用地瓜,草根充饥。而在父亲常常哼着的那段:“牛岭马岭翘上天,吩咐子孙莫挑盐……” 的曲子里,我更感悟到了祖父辈的艰辛与期盼!
王大厝有近半的山水分布在老廊桥周边一带,春夏两季,村里人将大量的肥料挑往山下,秋季又将收获的粮食挑往山上,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年四季,在桥上穿梭个不停。小时候,老师要求我们参加生产队劳动,长辈们一看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毛孩,不停地挥手:“抓你们的小蝌蚪去,回来我给你们签字......”乡亲们人就是以这种山的毅力,水的柔情,世代耕耘,吃苦耐劳,安分守己,逆来顺受,默默无闻。不出官,不养匪,不争名,不贪利。我在无业的那阵子,偶尔也下下田,跟着大哥,二哥,学做农活,往往腰酸背痛,有气无力。有一天中午,我们正在老廊桥上吃饭,母亲俏来了《招工录用通知书》,要我立即赶到县城培训,我疯狂的将手中的饭筲扔飞向了滔滔的溪水,赤着光脚,一口气跑回了家。从此,我再也没有到过老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