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老味道卤虾酱散文(2)

时间:2021-08-31

  记忆故乡的春天是那么美,天蓝蓝的,水清清的,鸟儿们的叫声是那么的清脆,远处的和近处的相互交融,高低音不同唱着属于它们的春之歌。在故乡,你不用担心睡过头,清晨鸟儿的欢叫会把睡熟的你吵醒。推开窗,睁开睡眼看窗外是满眼的绿,那是一种没有被污染过的绿,至今令我向往。那是一种看上去就想咬出一口绿汁来的绿,像是泛着淡淡的甜香、嫩滑滑的绿。外公家的院子,四周被外公、外婆植满了各种树,挤挤挨挨地枝叶相连成了篱笆墙。院内,一块块齐整整的菜地里的各种蔬菜们炫耀着自己。韭菜随风摇动着细腰,“看我多苗条啊!”菠菜冲着韭菜笑笑说:“别臭美啦,一阵风就会把你刮倒了。”一旁越冬的大葱自顾自地蹿高,不屑地环顾一下四周。“哼,再吵吵一会就把你们剁成馅做包子。”蔬菜们嚷嚷着,外公不时地弯下腰去侍弄一下它们,间或有一棵小杂草藏在菜叶子底下,也逃不过外公的眼睛。一块块菜地是外公的乐园,每当外公侍弄他的那些菜地,我就会跟在外公后面,遇到叫不上名字的也会频频问外公:“外公,那是什么菜啊?”外公常常是不厌其烦地一一解说给我。“外公我们什么时候去捞虾虱子啊?”外公在前边背着手围着他的菜地转,我学着外公的样子也背着小手跟在外公的后面不停地追问。“咱们看完了菜地就去。”后来我知道,外公把每天检阅一次他的菜地当成乐趣。

  外公把捞虾虱子所需要的工具一一放在院子里的那架木质独轮车上,然后一声:“孩子们上车,出发啦。”一辆吱扭、吱扭的独轮木质车被外公推出了院子,随之,坐在独轮车上的我们四个孩子咯咯地笑声也会飘出院子。后面传来外婆和母亲的叮咛,“他外公,早点回来啊。”“孩子们,听外公的话啊。”……

  吱扭、吱扭的独轮车一路颠簸,瘦弱的外公唯恐把我们四个孩子摔下来,脚步有些缓慢。“外公,我们啥时候能看到大海啊?”风吹来一股股海水的腥味,沁入鼻翼。“马上就到啦。”我们四个孩子欢呼着,竟然忘记了是坐在独轮车上,显些从独轮车上摔下来。“孩子们,坐稳了。”外公用力握紧独轮车的两个把手,继续推着独轮车往前走。

  “看,那是大海!”可以让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刻到了。独轮车终于停止了吱扭声,外公穿上连体雨裤准备下海,我们把准备盛放虾虱子的铁桶拎下车。“孩子们,你们乖乖地在岸边等着我,千万不要进到海水里。”坐在岸边等待外公上岸,阳光洒在海面上,望着眼前的大海,那一刻,感觉故乡的海看上去是那么的温柔,静静地像一位安静慈祥的老人。若是看到被海浪轻轻推到岸边的虾虱子,我们四个孩子全然不顾外公的嘱咐,走进浅水处各自拿着外公给我们做的小网抄,捞起虾虱子来。没用多少功夫,外公端着苇篓往返海里、岸边几个来回过后,我们盛虾虱子的桶已是满满几桶。小小的虾虱子盛放在铁桶里,挤挤挨挨相拥宛若是一桶泥,几乎看不清它们的长相,分辨不出哪里是它们的眼睛,哪里是它们的腿。至今我都会感叹大海是多么神奇的造物者啊,不知道虾虱子算不算是大海最小的孩子呢。故乡的海阔,真是包罗万象啊!

  有了虾虱子,就不愁卤虾酱了。可是,糟卤虾酱从清洗虾虱子开始,到糟出一缸好的卤虾酱来,可不是简单的一件事。如果某一个制作环节出了问题,那么就会变成臭虾酱了。外公糟卤虾酱,就有其独到之处。每次外公糟虾酱,前期我们都是一齐上阵。我们分工不同,有帮着提水的,也有用网筛帮着筛捡掺杂在虾虱子中的海草的,还有帮着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虾虱子,然后沥去水份的。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引来邻家一位婆婆张望。“二哥,外甥、外甥女们来帮忙糟卤虾酱啦?”外公边忙边应声,笑着说:“孩子们爱劳动。”一切准备就绪后,外公把没有杂质的虾虱子倒入早已清洗、晾晒干净的一口大缸里,接着再放入与虾虱子的重量比例相当的海盐。小时候故乡人吃的盐都是产自当地的那种大颗粒的海盐,记得跟冰糖很相似。海盐的投放比例很重要,若是放少了,糟出来的卤虾酱容易坏,盐的投放一定要达到饱和。接下来,外公会拿一根已经磨得光滑的木棍去不停地翻搅大缸里的虾虱子,一直不停地翻搅直至大缸里的虾虱子成为了粥状为止。这期间,我们各自也会拿着一根小木棍,因为个子小,踮着脚学着外公的样子在大缸里乱搅一通。最后,外公会找来一只旧铁锅,盖在大缸上。为了更好的密封,再用一大块塑料布将旧铁锅包裹起来,然后用麻绳系紧塑料布,算是给大缸盖上了一顶铁帽子。这样做的目的,一是防止雨水的浸入,二是防止苍蝇和其它虫类的污染。大缸密封好了,糟虾酱初期的制作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最后将盛满虾虱子的大缸置于阳光充足且通风的地方让其自然发酵。接下来,为了更好地让已成为粥状的虾虱子发酵均匀,外公还要每过些时日揭开一次密封的旧铁锅,用木棍反复再翻搅多时。白天,阳光洒进院子暖融融的,如果你站在大缸的旁边,仔细听,你会听到大缸里会发出细微的声音,那是虾虱子自然发酵的声音。晚上,夜色宁静,一弯明月高悬,虾虱子们躲在大缸里享受月光和星光的照耀。随着时间的推移,院子里卤虾酱的味道一天比一天浓了,满园飘香,甚至你吸一口就可以就着下饭了。时间过得真快,炎热的伏天已过。等到秋天再去外公家时,迫不及待地先去看发酵的虾虱子。此时大缸上的那顶铁帽子已经换成了苇子编织的大酱篓,像一个大馒头扣在大缸上。每当入夏,外公就会把大缸上面的那顶铁帽子换成大酱篓,并把大缸移到阴凉处,为的是通风以免虾虱子被暴晒发酵成臭虾酱。揭开大酱篓,一层像香油一样颜色透亮的液体浮在卤虾酱的上面,泛着喷香直沁鼻孔。这种液体,故乡人给它叫卤虾油,它属于糟卤虾酱的副产品。它是经过日晒夜露,从糟的卤虾酱里一天天析出来的精油。别看它是糟卤虾酱的副产品,其实它的价值远远大于卤虾酱。这种用自然发酵而衍生出来的卤虾油,味道极其鲜美,也是故乡人餐桌上的美味。我禁不住想偷馋,刚踮起脚想把小手伸向那层诱人的卤虾油时,外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旁边,“闻到卤虾油和卤虾酱的香了吧?”“嗯,外公,你糟的卤虾酱和卤虾油咋那么香啊。”外公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啊,好的卤虾酱是用爱心糟出来的。”“外公,你把你的爱心给了卤虾酱,那你还会爱我吗?”那时候的我是多么的天真无邪啊,唯恐外公把爱心给了卤虾酱,而不会再爱我了。“傻孩子,外公当然是爱你比爱卤虾酱多了。不过啊,外公也把虾虱子们当作自己的孩子,像爱你一样的去爱它们,它们才会一天天地变成卤虾酱和卤虾油这样的美味啊。”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可以天天吃到外公糟好的新鲜卤虾酱和卤虾油了。巧手的母亲变着花样给我们做,比如卤虾酱焖黄豆、卤虾酱熬白菜,还有卤虾油拌豆腐、卤虾油拌萝卜、卤虾油拌扁豆、卤虾油腌辣椒等等,一个玉米饼、一个窝头、一碗玉米渣粥、一碗高粱米饭就着这些下饭菜吃着我们就渐渐长大了。记忆中,最爱、最常食的还是自家院子里的大葱蘸卤虾油、或是卤虾酱,至今仍然认为那是最难以忘怀的人间美味。

  我们都长大了,可是外公却开始驼背了,外公老了。后来我们离开故乡,去了城里生活,跟外公见面的机会再也不如从前那么多。不过每到秋天,外公糟的那鲜美的卤虾酱总是唤我们回去。外公也总是早早地把糟好的卤虾酱和卤虾油盛满坛子和罐罐,等待我们。再后来,外公因为身患胃癌再也不能亲自糟卤虾酱,我也就再也没有吃到过味道鲜美的卤虾酱了。

  再用手指轻轻蘸一下眼前的卤虾酱,舌尖上感触到的鲜香有当年外公糟出来的卤虾酱的味道。我知道,这味道一定是四舅传承了外公那传统的糟卤虾酱的方法而糟出来的原汁原味。眼睛不由得湿润了,我想,天国的外公该是也会有一份欣慰吧。不知道天国的外公,可否会有卤虾酱吃呢?

【舌尖上的老味道卤虾酱散文】相关文章:

1.舌尖上的凤凰散文

2.舌尖上的美味,肉糕散文

3.舌尖上的乡村散文

4.舌尖上的乡愁的散文

5.舌尖上的春天散文

6.舌尖上的年味散文

7.舌尖上的感情

8.舌尖上的味道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