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散文《梦中的小河》(3)

时间:2021-08-31

  小时候,我常常在夏天的夜晚,在祠堂门口的柴垛上,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围着饶舌的叔公,听他娓娓地追忆过去的时光,讲哪些上州下府放木排的“古事”。说到动情之处,依稀可以看到老头儿眼中噙着晶莹的泪水。在他迷茫而又执著的眼神之中,我们分明看到了历史的沧桑和遥远,领略到了家乡的小河以往的风情和今天的变迁,在灵魂的深处牵引无法泯灭的情愫,滋生起心中万般难以言状的感触。深沉而静默的小河啊,你有多少的委屈和痛切,埋藏在你郁积的心里?在你日夜流逝的清波里,我分明听到了你沉重的叹息!

  家乡的小河,你是一条希望的小河。衷心祝福,你古老的生命,焕发青春的力量;愿你用生生不息的信念,演绎明天更加灿烂的前景。随着时光的推移,家乡的小河从时空的隧道之中走来,虽然经历了漫长岁月,走过了艰辛历程,看尽了人世间的万千变化,却依然没有 苍老的迹象;而是显得更加雍容华贵,富丽堂皇,充满成熟的韵味,展露出无尽的魅力。

  清楚地记得,在我们小的时候,农村还极为落后,晚上照明靠松明和蒸子(用石竹捣裂浸渍晒干而成),或者用光亮如豆的煤油灯,熏得墙壁黝黑,昏暗的灯光将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显得异常滑稽。寒冬腊月,风里雨里,人们出行是多么不方便;记得我似乎都有几次看电影时在石砌路上滑跌的经历。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村里人在河边围堰筑坝建起了第一个水电站。刚开始发电时,我和小伙伴跟着大人前去观摩,看着清清的溪水被引进渠道,流过渡槽,在打开的闸门中掀起水花,冲下机坑,顿时涡轮旋转,轴承飞动,长长的皮带带动着发电机,发出震荡的轰鸣;我们捂着耳朵惊奇地看着头顶的小葫芦突然亮了,慢慢地由红变白,发出雪白的光亮,原本昏暗的机房霎时变得通明,感到无比的惊愕和好奇。过了不久,村子的各个角落都立起了电杆,拉来了电线,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电灯,从此告别了历史以来漫长黑暗的时代。虽然当时电站装机容量小,规定每户只能点一二盏灯,灯泡也只能是十几、二十瓦的,并且每晚只亮三、四个钟头,也因故经常断电;但对于偏僻村寨的山民们来说,实在是开天辟地的大喜事!大人小孩们围着电灯转啊看啊,议论和欢笑声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停歇过。据说我们村也是周围村庄第一个点亮电灯的村,这也足以使家乡人兴奋自豪了好几年。自此以后,我们远离了难咽的糙米,吃上了白米饭;得以在明亮的灯光下读书写字,复习功课,再无浓重的油烟熏黑我们的面庞;在我们小学的作文里,也经常有“高高的电杆像哨兵、长长的电线如琴弦、电线上停留的燕子好比音符”这样幼稚的描写,寄托了我们多么美好的梦想,以及多么超凡自得的想象空间啊!

  家乡的小河,顺应时代的脉搏,走在历史的前端,总是在无声地完成着角色的转换,在人们不经意中发生沧桑巨变。清凌凌的河水,将其缊蓄的能量,转化为巨大的生产力,为家乡父老默默地奉献着。时至今日,家乡的小河上,已经兴建了上十座水电站,装机容量已达到上万瓩。丰富的水力资源提供了充足的电能,被输送到周边地区,为当地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注入了永久的活力。沿河走去,到处可以看到一道道高高的拦河坝,在群山之间巍峨矗立。堤坝外是喷涌而泻的激流,飞瀑悬空,水声轰鸣,奔涌的巨浪掀起腾跃的水花,激起氤氲的水雾,引得群山回响,空谷传声,展示恢弘的气势,显得蔚为壮观;堤坝内阻截着一泓碧水,清幽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几条竹筏在清波之间优游滑行;青山斜阳,渔歌唱晚,鹅鸭逐浪,鹜鹤翱翔;一切又是显得那样悠然和安详。隆隆的机声和滔滔的水声交织在一起,似乎在合唱一曲经久不衰的赞歌,充溢着热烈和欢畅的情怀,使你的心里也流淌起和谐的韵律。

  今天,徜徉于家乡的河边,心里总会装满惬意和欣喜,时刻都被家乡的变化所激动,为家乡人民的勤劳和智慧而自豪。你看,村中开阔的河面上,横亘着几座雄浑壮观的大桥:石拱桥如长虹卧波;钢筋混凝土梁桥如蛟龙跨水;水泥平板桥如长蛇过江;几座桥梁组合成力与美的图画,临空飞架在盈盈的碧波之上。再也没有过去一旦山洪暴发,桥断路绝,隔河兴叹的尴尬;也没有了撑排摆渡,人工架桥麻烦而又危险的累赘。“一桥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何其多的便利,也为家乡清明的山水增添了亮丽的风景。沿河一条宽敞的公路,顺着河岸穿村而过,平坦的水泥路面向前延伸,路边杨柳婀娜,芳草如茵,阡陌田园,花团锦簇,构成一幅天然的画卷。路上奔驰的车辆,满载着农副产品运往村外,又把城里的商品运回村里,公路成为沟通村民与外界联系的通道,承载着家乡人富裕与康乐的梦想和希冀。河坡上高耸的信号塔,连接着延伸的光缆,使广播、电视、手机 、电话、互联网络进入家家户户,连通家乡与村外广阔的世界,宁静的村落从此不再寂寞,憨厚的村民沐浴着现代文明的春风。宽阔的村道边,在绿树的浓荫里,是幢幢宽敞明亮的小洋楼,鳞次栉比,飞檐翘顶,红瓦白墙,装饰华丽,显得富足而又气派;这一排排漂亮的村居民舍,勾勒出现代化新农村的美丽图画,展示着家乡父老幸福和谐的美好生活。风华逼人的小河哟,你多么像高贵的新娘!请用最华丽的妆奁,装扮你漂亮的容颜;请用最贵重的珍宝,修饰你娇柔的身姿;你定能以你妖娆的形象和迷人的风情,征服未来的世界!

  家乡的小河,牵扯游子心灵的溪流!你激扬的浪花,潺湲的清波,河畔的金柳,洲上的芒花,时刻牵动游子的情愫,刻在家乡儿女心灵的深处。犹如儿女依恋母亲,江河皈依大海,离乡的游子,纵使远行千里,无论走到何处,也永远难忘你的浩浩恩典,记着你一腔深沉的怜爱。我曾读过早年离开家乡游历台湾的一个前辈的诗集和文章,在他充满深情的笔端,对家乡的山水作了尽情的赞美,尽管已经离开好几十年,但对家乡的山水以及河边的景象:“当峰松涛”、“剑洲澄潭”、“游鱼上水”、“平桥秋月”等胜境,却一点也没有忘怀,记忆犹新,如数家珍。在他饱含血泪、如泣如诉的叙述里,分明看到一个游子客居他乡的怅惘、怨怼、无奈和落拓;品味到了他热烈的思乡情怀,以及羁旅天涯、家山难望、故土难归的悲愤和凄怆!俗话说“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这朴素的语言,印证了朴素的真理,将眷恋故土的情思抒发得淋漓尽致。而今,家乡的小河沐浴在盛世的阳光下,有如刚进入豆蔻年华的少女,正处于迷人的花季。虽然有点滴的缺憾和些微的瑕疵,诸如河水污染严重、河防设施欠缺、抵御洪涝的能力下降、水资源利用过度等问题。然而瑕不掩瑜,细微的斑点难以影响白璧美玉的光辉;点滴的污秽无碍姣好青春的容颜。只要以千般爱怜的情意去面对,以万般呵护的心态去抚慰;用家乡儿女勤劳的双手去建设,细心妆扮,精雕细刻,家乡的小河必然会更加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展露出无限的风采,透射出青春的活力,让人迷恋,令人心醉,使人敬仰。  家乡的小河,你是我生命的河流!你慈母般的形象,永远是我心灵的护佑;你忠贞博爱的情怀,永远是我梦魂的依归;家乡美丽的小河呵,你将永远在我的心中,永远飘逸在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