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孟浩然的友道(3)

时间:2021-08-31

  在孟诗中还有不少是与前所言之上人、道士、禅师、隐士等人交往时作的诗,他们是孟浩然生命中的另一种朋友,不同于官场上的朋友,对诗人的精神与心灵产生过较大的影响,是更为纯粹的心灵之交。“结交”但“指松柏”,“寻故人”只需“策杖”,诗人与他们的交往可谓不带任何尘俗之心。在与他们的交往中,诗人的心灵得到净化,彼此间的感情也至纯至厚。“竹房思旧游,过憩终永日”,“日暮辞远公,虎溪相送出”(《疾愈过龙泉精舍呈易业二上人》)。据徐鹏所注,远法师居东林,其处流泉匝寺下入于溪。每送客过此,辄有虎号鸣,因名虎溪。后送客未尝过,独陶渊明、陆静修至,语道契合,不觉过溪,因相与大笑,世传为《三笑图》[1]315。由此可看出,正因为诗人与易业二上人交情不浅,话语投机,才有如此相送甚远之举。在与这些上人、道士、禅师、隐士的交往中,孟浩然感受到的,是生命中另一种喜悦,是人生境界的另一种开阔。“朝来问疑义,夕话得清真。墨妙称古绝,词华惊世人。”(《还山赠湛禅师》)孟浩然与这些上人朋友、道士朋友、禅师朋友不聚则已,聚必“宴息花林下,■谈竹屿间”(《游景空寺兰若》),其中的怡情快意可以想见。在孟浩然看来,与这些朋友在一起,是一件无上的乐事,“壶酒朋情洽,琴歌野兴闲”(《游凤林寺西岭》),他充分享受着这种浓情厚谊。为了寻访友人,诗人甚至不顾路途的艰险,哪怕“屡践莓苔滑”(《寄天台道士》)。面对友情,诗人表现出的深情有如孩童般的纯洁、可爱之趣。

  孟浩然与这些隐士、逸人朋友在一起时,心情总是愉快的,“夕阳开晚照,中坐兴非一”(《登江中孤屿赠白云先生王迥》),“野童扶醉舞,山鸟笑酣歌。幽赏未云遍,烟光奈夕何!”(《夏日浮舟过陈逸人别业》),“竹引携琴入,花邀载酒过。山公时取醉,来唱接篱歌”(《宴荣山人池亭》)。其中最典型就是《过故人庄》:“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筵面场圃,把酒话桑麻。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诗中所体现的就是一种情谊和谐的氛围。情境既圆融又真趣盎然,语言淡雅而不减情味。友人的盛情,彼此的深情,尽现其中。此次宴会还未结束,就已约好下次相聚的时间。余忠恕先生对此也颇为赞赏,认为“孟浩然的《过故人庄》,寓深挚的友情于极为淳淡的色调和气氛之中”[2]9。之所以如此,和当时的社会氛围也是有关的。余忠恕先生认为,“因为那是一个比较单纯、健康的社会,从日常社交关系中,也常常表现出一片淳朴的情谊”。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孟浩然对朋友的真挚之情,他和朋友之间深厚、淳朴的友情。这和他与上人、道士、禅师那些朋友在一起时的感情又是有所不同的,但都不失一个“真”字,一个“纯”字。  在开元盛世这样一个特殊的时代,孟浩然势必会受到外界各种因素的影响,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也会随着个人境遇的变化而有所改变。但交友求仕不是他的主要目的,他一生对朋友的感情至真至纯。如为强调仕或隐对孟浩然一生的影响,而把这种情谊看作是揉进机心、手段等庸俗杂质的手段,那就把人物形象扁平化了。他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性情就更谈不上。有些学者甚至认为孟浩然之所以干谒不成,是因为孟浩然遮遮掩掩,放不下读书人的架子,这也是过于片面的。那都不一个健康的孟浩然形象。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只有把孟浩然作为一个立体的人,从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角度去观照诗人的生命历程,用生命的意识去解读生命,才能对诗人有更全面的认识,才能避免把诗人的形象扁平化、单一化、理论化,才能让生命焕发出他本真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