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客们的行为实质——帮凶角色。
在鲁迅的小说中,先觉者、改革者受迫害是较常见的主题。《药》《孤独者》等小说都写到强大的社会势力对孤独的改革者的迫害。而《狂人日记》也可以看作是一篇记录先觉者“狂人”被社会整体势力(看客们)迫害的作品。在“古久先生”的陈年流水簿子被狂人“踹了一脚,使得古久先生很不高兴”时,导致了整个社会对狂人的仇视。虽然他们“也有给知县打枷过的,也有给绅士掌过嘴的,也有衙役占了他妻子的,也有老娘被债主逼死的”,但却不觉悟,自觉不自觉地成了统治者的帮凶和对狂人围攻、迫害的庸众。
《长明灯》中的疯子向群众启蒙的结果却是招致群众的迫害。《阿Q正传》中阿Q被押赴刑场示众的场面,都彻底暴露了民众残忍无比的野兽本性。
因而鲁迅写这些小说时常常有浓重的寂寞和悲哀感:“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他们就看了滑稽剧。”
总之,鲁迅对“看客”的艺术表现和意象群的苦心经营,对民众鉴赏受难者所表现出的冷漠的批判,给人们的心灵带来极大的震动,展示出他“忧愤深广”的小说意蕴和“精神界战士”的人格魅力。他的忧、他的愤,都与深受封建礼教和封建制度所毒害、所束缚的国民病苦有关,和对民族命运的思考与焦虑有关。而他把根除奴性、扫荡封建文化和思想毒流视为改造国民精神之根本任务,他的“理想人性”就是彻底摆脱奴性、恢复原属于人的独立人格和自由精神。这种表现的深切和格式的特别,正是他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伟大的思想家、革命家的原因所在,也使《呐喊》《彷徨》成为中国现代小说的开端和成熟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