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与林黛玉的爱情悲剧剖析(4)

时间:2021-08-31

  三、宝、黛的自身性格也是其爱情具败的一个重要因素

  林黛玉就其本身性格来说是属于那种感情脆弱、性情乖僻,“小心眼”的典型封建少女的形象。她出身于“清贵之家”,由于小时候父母钟爱过度,致使其比较任性,后因父母早丧,又是寄居在贾府,就自然而然感到有一种孤苦伶仃的感觉,环境的龌龊和势利,使她“自矜自重,小心戒备”。为保持自己纯洁的个性,她始终“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并常以“比刀子还利害”的语言,揭露周围不合理的现象,因而被人看作是“刻薄”、“小心眼”。由于封建制度所派生出来的种种束缚和羁绊,导致了黛玉和宝玉产生了一致的叛逆性格,她鄙视封建文人的庸俗,诅咒八股功名的虚伪,他们的内心思想终于走到了一块。由于封建环境的压力和她自己新受到的封建意识的束缚,她渴望宝玉向她吐露爱情,然而一旦宝玉天真地问她倾诉爱情时,她又“气得说不出话来”,说这是“胡说”,是欺负了她,这就表现了贵族小姐面对现实所呈现出的自身软弱性的一面。可以说,林黛玉的情是一枚“秘情果”,从未对人(包括自己苦恋的宝玉)透露过一个字。虽然在宝玉送给她的帕子上题过情诗:“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却为谁?天幅鲛绡劳解赠,叫人焉得不伤悲!”。这些情况都表明宝黛的爱情已经由掩饰、猜疑、试探的浅层次,发展到了暗中传递信物,表白内心隐情的深化阶段,这是她一生中对冲破封建阻力的一次最大的行为表现,更是她对宝玉“宿命论”的一次最大胆的否定,也更是她要求生活权利和个性自由而发出的一次最强烈的呼喊,但是最终黛玉至死都没有把那首相思血泪的情诗交给宝玉看过。“男女大防”的礼教束缚使她不敢越雷池一步,不仅自己不敢向所爱的人表白内心深处的真情,而且连听到宝玉向自己坦然表白爱情时都不敢正视,每次都是翻脸峻拒以示清白,一个人则在背地里为自己得到对方纯洁的爱情而高兴不已。这就是说明她受封建意识的束缚是有一定影响的,她的这种恋爱心理证明她未能摆脱封建思想的精神桎桔。这些情况从另一方面也恰恰证明了黛玉在思想上渴望自由恋爱,能够自己找到自由美满的婚姻,但她在行动上却无法突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她虽然不满意封建包办婚姻,但是她不能不把婚姻的实现寄托在家长的身上,而这种寄托无疑是要以落空而结尾。

  小说三十三回写林黛玉无意中听到宝玉对人批评宝钗称赞自己的话,心里很感动,高兴自己眼力不错,“素日他是个乱,果然是个乱”。但是她转而一想到自己的未来,想到她跟宝玉恋爱婚姻,就免不了感到悲伤,“所悲者,父母早逝,虽有铭心刻骨之言,无人为我主张”。这就充分说明林黛玉是把自己的婚姻交由家长去主张的,这一切无疑是跟林黛玉自幼受到的教育养成,以及生长于封建贵族大家庭这些情况是分不开的。但是封建统治者的反动本质和封建家庭没落的客观现实,决定了贾府的统治者要镇压他们的爱情,因此,宝黛爱情的悲剧结尾已成了必然。

  其二,只重目的,没有手段。宝黛二人都没为这份感情的结局而去争取现实的解决方法,既没有向权力者投诚(如黛玉在贾母、王夫人面前表现得像个称职的媳妇),也没有起用体制的力量(如宝玉去考取功名,从而取得发言权、自主权),宝玉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走“仕途经济”这条钦定的金光大道,而黛玉也从不去劝他。贾府的统治者对黛玉的个性及其身体状况完全失望,对她的基本评价就是:“多心、心重、心细”。其实不然,黛玉在行酒令的时候,把《牡丹亭》和《西厢记》的内容引摘了几句,当时宝钗就盯了她一眼,事后,宝钗又把黛玉请到蘅芙院笑道:“你跪下,我要审你,黛玉被审得“满脸飞红,满口告饶”。宝钗于是对黛玉进行了一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育,“咱们女儿家,不认得字的倒好”,“你我只该作些针线纺织的事才好”,“见了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一席话说得黛玉“低头吃菜,心中暗服”,这些情况,首先说明黛玉毕竟逃不脱封建思想的束缚,因为在封建社会里,描写爱情的作品,在一般维护封建礼教道德的人看来,都不是“正经书”,看这类书的青年,尤其是女青年,会被看作有失身份,甚至是不道德的。所以林黛玉虽然心里那样喜爱《西厢记》、《牡丹亭》等作品,却又怕别人知道她看过这些书。其次这也说明了林黛玉纯真、幼稚,她不但不反感宝钗对她的一番说教,倒反而感激宝钗对她的关怀,甚至把自己过去怀疑宝钗的念头也向她坦白了。心情天真率真的黛玉当时并没有反过来问薛宝钗:“如果姐姐自己不曾看过那些不正经的杂书,又怎么知道妹妹在行酒令时引用了这种(杂书)里的词句呢?”面对宝钗的批评,黛玉竟是“羞得满脸飞红”,可见封建礼教在她心中造成的影响有多么的严酷。不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她对宝玉的爱情就是空谈,更何况贾家给家庭的主要继承人——宝玉选媳妇就如同皇帝选皇后,是关系到家族兴衰的头等大事,绝对不会草率行事。上至太君贾母,下到丫环都要积极参与,因为这直接关系到整个贾家的盛衰的利益。全府(贾家)上下谁都知道宝、黛二者的心意,但是只要不符合主子们的意志,他们再有心意也没有人会挺身相助。随着贾母态度的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想当初黛宝刚到贾府时,贾母搂着她大哭“我的心肝宝贝儿”,到后来贾母又认为:“我看那孩子大是心细”,“这孩子就是心重些,所以身子不结实”,“是她自己害了她”),宝玉和黛玉的爱情也就划上了何止符号。

  至于贾宝玉从小是在脂粉堆里长大的,整日过着丫环们陪着的公子哥儿的生活,他虽是贾府的接班人,但是他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优柔寡断。在那“花柳繁花地,温柔富贵乡”的贾府里,他除了要求得到真挚的爱情和自由的生活之外,他还不能提出更新、更明确的理想。因此,每当他的想法同封建势力尖锐冲突的时候,他就不知道怎么办。当他发现贾元春赏赐给他的东西与黛玉的不一样,反而与宝钗的一样时,他只是觉得纳闷,而不去想想这是为什么。按照他在贾府得天独厚的地位,他有能力让青梅竹马的黛玉留在自己的身边,然而由于他反对宗法思想,蔑视封建主义,不承认等级制度,他想怎样就怎样,纵情欢乐的生活态度等这些都极大地感怒了他的父亲贾政——封建主义的政治思想代表。对他来说,宝玉的功名比什么都重要,是他的政治生命的一部分,他打宝玉为的是让宝玉能“光宗耀祖”,但不论怎样劝告宝玉、打他,对宝玉来说,终归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位“行为偏僻性乖张,哪管世人诽谤”的“公子哥儿”,平日就“最厌峨冠礼服”“驾市往还”之类,并且批评那些热衷科举功名、讲究“仕途经济”的人都是“国贼”“禄蠹”之流,甚至指斥“死谏”“死战”的这臣武将都是些“沽名钓誉”的“循眉法物”(三十六回)。在封建社会里,一般人都重男轻女,他却偏说“天地灵淑之气只钟于女子,男儿们不过是些渣滓浊沫而已”又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儿是泥做的骨肉……”等话,这种言行大大背离了封建统治者阶级的期望,他们不得不使浑身解术,包括摧残宝、黛之间的爱情,来达到使他走回“正道”的目的。

  史湘云劝告宝玉时,他立刻回敬道:“姑娘请别的屋里坐着,我这里仔细腌脏了你这样知识经济的人”;宝钗去劝戒他时,同样碰了钉子,宝玉生起气来骂她:“也学的沽名钓誉,入了‘国贼禄蠹’之流”。总之,不论是贾政的板子、王夫人的盼望,还是宝钗,湘云。等人的规劝,都无一凑效。贾宝玉还是“不知悔改” “反而认清了封建统治者的凶恶面目及其反动本质,他的叛逆性格更为坚定,他和黛玉的爱情发展到了一个心灵默契的新阶段。正是由于他们的爱情具有比较深刻的反封建内容,所以他们的爱情更加触动了封建主义思想代言人阶级的利益,因而它必将受到封建卫道者阶级的众多发难而殒落,以失败而告终。”

  综合前文所述,宝、黛爱情的悲剧主要原因是他们那些背离当时的封建礼教和传统观念的叛逆言行,无疑遭到了封建卫道者阶级的严酷否定和破坏。不顾封建地主阶级大家庭的“家世利益”而片面追求理想中的自由和爱情又没有付出顽强的反抗斗争,一味的优柔寡断,逆来顺受的脾性决定了宝黛二人空有追求自由恋爱的理想,而最终为封建势力,而且是根深蒂固,在当时占绝对统治地位的封建势力所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