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诧异地看了眼江堇瓷，但还是让裁判喊了暂停，把莫林轩换下。

　　“老师，为什么把我换下来……我还可以打！”莫林轩走下篮球场，连声抱怨着。

　　“莫林轩，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江堇瓷直视着莫林轩的脚踝。

　　“什、什么？”莫林轩看着走近的江堇瓷有些心虚地低头，江堇瓷蹲下身，退去他的鞋袜，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严重青肿的脚踝，应该是刚才脚尖扭转的时候受伤的。

　　经验丰富的裁判摸了摸他的脚踝说：“你不能再打了，现在去医务室。”裁判疑惑地挠挠头，莫林轩的动作连贯，没有任何问题，将他脚受伤的事实隐藏的很好，可这位女同学是怎么发现的？

　　江堇瓷扶着莫林轩去医务室，一路上后怕地碎碎念：“你要是再打几下，这条腿可能就要出很大问题，你是不知道赛场上切忌伤员逞强吗？”

　　莫林轩听着江堇瓷带有怒意的语言，竟然没有任何反抗情绪，反而感觉心里甜滋滋的，他不由怀疑自己的脑回路是不是和常人不太一样。他早就忘记那天医生怎样处理的，交代他之后要注意些什么，只记得江堇瓷轻轻用手托着他的脚踝，帮助医生仔细用冰敷扭伤地方时专注的眼神和落到下巴的碎发。

　　【06】

　　高三上学期的时候，莫林轩和江堇瓷的关系愈发亲近。十月运动会，有着长腿的莫林轩被选去跳远，江堇瓷被凑数拉去投实心球，虽然她哭着喊着自己完全不会投实心球。莫林轩知道江堇瓷要投实心球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笑了很久，一边笑一边语无伦次地说：“就你这个身板还去投实心球……你的手腕……”他握住江堇瓷纤细的手腕，“能够举起实心球就不错了。”

　　运动会有两天，第一天，莫林轩刚好坐在江堇瓷后面，一直在玩江堇瓷脑后的高马尾，玩够了就将自己的白色棒球帽扣在她的脑袋上。江堇瓷欢喜着脑袋上传来的温度，嘴上却很愤怒地说着：“莫林轩！你能不能更无聊点？”

　　“现在确实无聊，但一会儿某人去投实心球的时候就不无聊了。”莫林轩嬉皮笑脸。

　　“你……！”

　　等到下午，江堇瓷该去投实心球了，脸上挂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表情站起身走向实心球场地，这个时候莫林轩认真地对江堇瓷说了声加油，然后模仿了一遍投实心球的动作，教她怎样投的更远。

　　投实心球的时候江堇瓷在脑海里循环了下莫林轩刚才演示的动作，却因为想到他沉静的双眼和像是水墨画上茜色痕迹的眉，内心一颤抖，双手一哆嗦，实心球颤颤巍巍地划了条单调的弧线，落地。

　　江堇瓷看着自己投出的仅仅四米的成绩，默默地扶额。

　　回到看台上的时候同学们没有丝毫埋怨江堇瓷，本来她就是充数的。莫林轩嫌弃地看着江堇瓷：“你的动作太奇葩，完全是把实心球往下砸……”

　　江堇瓷腹诽，还不是怪你。不过她的重点不在莫林轩嫌弃的语气上，而是——

　　“你刚才在观察我投？”

　　“当然。”

　　一旁的莫林轩的朋友挤眉弄眼：“挺关心她的呀。”

　　“我是关心她。”莫林轩看他朋友一眼，慢悠悠地回答。

　　江堇瓷感到脑内粉色的蘑菇云仿佛细胞分裂般滋生，他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就这样深深浅浅地在心上留下痕迹。

　　运动会的第二天，莫林轩还是坐在江堇瓷后面，不过安静多了，不再折腾她的脑袋。

　　莫林轩该去跳远了，跳完后他站在跳远场地朝着看台这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意思是得奖了，班上的同学都开心地互相击掌庆祝。这时有个身形高挑的女生走到莫林轩身旁和他说话，说到兴奋处那个女生笑起来用手肘打了莫林轩一下，动作间透着说不出的暧昧。

　　江堇瓷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竟然看清楚莫林轩脸上的笑意，刹那间因为他跳远获奖的高兴情绪被冲淡了许多。

　　莫林轩回到看台，八卦小分队凑上来开始问刚才那个女生是谁。江堇瓷装作冷淡地看他眼，随意地说句：“女朋友吧？”语气是莫名的赌气，莫林轩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咧开嘴：“如果我说是呢？”闻言后，周遭一片兴奋的讨论声音。

　　“陶瓷，你不会吃醋了吧？”莫林轩没有理会正睁大眼睛开启八卦雷达的同学，单单盯着江堇瓷有些苍白的脸。

　　江堇瓷在他深意的视线里拧开头不再说话，之后莫林轩主动找她说话她也不理不睬的。那一天的运动会，江堇瓷连闺蜜的一千五百米长跑都没怎么认真看。

　　运动会快结束的时候，莫林轩见江堇瓷依旧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便俯下身对坐在前排的江堇瓷说：“陶瓷，怎么不理我了？”

　　江堇瓷沉默，只觉得心底的躁蹙不安愈发浓重，仿佛氤氲开的云层。

　　“我怎么惹你了？”

　　“喂，你不会真的吃醋了吧？”江堇瓷也不知当时的莫林轩以怎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也不知他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那是江堇瓷第一次那么勇敢，那么不管不顾。

　　等到她反应过来，只听见自己清朗的声音回荡在上空：“对我就是吃醋了。”

　　然后她趁着自己智商急速降低时不怕死地补上一句：“就算我喜欢你又怎么样？”

　　几年后，每次江堇瓷想到那时的自己都会笑出声来，那个扎着高高的马尾微扬着下巴的女孩第一次表白自己的心迹，却也是最后一次。每个女孩在自己兵荒马乱的青春中总会有那么一次两次变得和平日里规矩冷静的自己大相径庭，她们为了喜欢的男孩冲动，热血，勇敢，义无反顾。这样反常的瞬间弥足珍贵，因为大多数时候，女孩们总是将自己如鹿撞的心隐藏起来，看到喜欢的男孩连脸红都要着急掩饰。

　　【07】

　　运动会结束后两人对运动会发生的事情都闭口不提，江堇瓷冲动的告白用玩笑作为掩饰，实则是试探，试探莫林轩是否喜欢自己，而莫林轩怕这只是个玩笑，于是迟迟不肯回复，江堇瓷也想过将窗户纸捅破，给他表白然后要一个回复，但她害怕，不羁的他会笑说他不喜欢她，说她自作多情，将她的自尊心狠狠地破碎。莫林轩也想过给她玩笑似的告白一个回复，可他怕他认认真真回复了他也喜欢她后她会笑笑说你当真了？那是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