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布雷与郭沫若(3)

时间:2021-08-31

  三、蒋介石两次单独召见郭沫若

  1938年七七周年纪念前夕,郭沫若正在进行筹备工作。这时蒋介石已撤退至武汉,他的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住在武昌的湖北省政府里。

  陈布雷向蒋介石报告:“……自从郭沫若主持三厅工作以来,抗日宣传工作搞得很有起色。这次七七周年纪念,郭沫若也有详细计划,可惜辞修只批了3000元宣传经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蒋先生,为表示对人才的重视,你是不是可以单独召见一下,以示嘉勉;同时请郭沫若再起草一些文告。”

  蒋介石点头同意。于是侍从室打了一个电话给郭沫若,说:“委员长召见。”郭沫若赶到湖北省政府的客厅里,蒋介石已经坐在那里,陈布雷也在一旁。一看见郭沫若进来,蒋介石站了起来,和郭握手,寒暄,并且亲热地叫郭坐在他的身旁。陈布雷忙叫人敬茶。

  蒋介石先开口,对郭沫若说:“你所拟的关于七七纪念的宣传计划,很周到,近来是不是已经开始筹备了?”

  郭沫若点头称是。

  “辞修给你多少钱作七七纪念筹备之用?”

  辞修就是陈诚,他当时是政治部长兼第九战区司令长官。

  郭沫若照实说。

  “那太少了!太少了!”蒋介石连连说。

  陈布雷在蒋介石接见时很少插嘴的,今天他小心翼翼地插嘴说:“委员长想知道,去年台儿庄大捷宣传时辞修给了多少经费?”

  “大约1万之数。”郭沫若回答。

  “对呀!这次你要多少?”蒋介石问。

  “这很难说,钱多,多办;钱少,少办。”郭沫若还是说不出多少钱。陈布雷在一旁很着急,又插嘴说:“委员长的意思,这次七七周年纪念不妨盛大一点。”

  “对,可以盛大一点,”蒋介石点点头,从茶几上拿起粗大的红蓝铅笔准备批条子,随口问:“一万五千,够吧?”

  “假如连印刷抗战《年鉴》在内,恐怕还不够。”郭沫若这时想起了这件事。

  “那到出版时再说。”蒋介石拿起红蓝铅笔批了一张条子:“发第三厅特别费一万五千元整。”

  郭沫若拿了条子一看说:“这样大概够啦。”

  郭起身告辞。陈布雷对郭沫若说:“郭厅长,请留步,委员长还有事。”

  “对,还有一件事。”蒋介石说:“七七周年纪念,我准备发表三种文告,一是告全国军民书,一是告日本国民书,一是告友邦人士书,请你们给我拟好,送给我看一看。”蒋介石说到这里,看看陈布雷,又微笑着对郭沫若说:“你以后随时可以到我这里来,要钱用,随时告诉我好了。”

  8月15日,《新华日报》的社论栏内发表了胡愈之的一篇文章,还有郭沫若的题词。大意是:青年应让他们自由发展,犹如植树一样,需要充分的阳光和养分,要防止风虫灾害,这样小树才会成长为栋梁之材。对树不好横加剪削捡束,这样即使成活了,也是盆栽小景,派不了大用场。

  陈立夫把这报纸送给蒋介石说:“请委座看一看,郭某和胡某这是含沙射影,意含讥讽。”

  蒋介石一看,皱起眉毛来,一边用红蓝铅笔在报纸上批划,一边对陈布雷说:“你看一看,郭沫若和胡愈之写的什么文章?这不是明摆着在讥讽我们对青年不爱护,乱加剪削吗?我们三青团不正是青年的团体,以复兴党国为目标吗?”

  陈布雷看后,讷讷地说:“蒋先生,我看这两人也不过是书生之见,一般的议论,并非有意讥刺当局,特别是郭的题词,纯是应景文章。”

  “唉,你呀,你呀,真是书生之见!”蒋介石扬了扬报纸:“他们为什么要在《新华日报》上发表文章和题词,这不是表明他们的政治色彩完全是站在共产党一边吗?”

  陈布雷默然不语,半晌,说:“蒋先生,那么是不是可以召见郭厅长,你当面和他谈一谈。”

  蒋介石倒是同意了:“你以侍从室名义通知郭沫若来见。”

  第二天,郭沫若接到陈布雷的一封信,提起了胡愈之的文章和郭的题词问题,还说到蒋的不满之意,委婉地劝说郭不要在有色彩的报上发表文字。陈布雷还附上剪报,说有委座的批语。又说委座亲自单独召见。

  因为武昌的湖北省政府屡遭日机轰炸,侍从室和军委会已搬到汉口。在一座大洋房的底层一间走廊上,阳光很亮,天气又热,蒋介石身穿戎装坐在条桌后,一看到陈布雷陪着郭沫若来了,站了起来,要郭沫若夹桌而坐,寒暄几句后,就提起《新华日报》上那篇文章和题词来:

  “那文章实在做得不好。”蒋介石面色红润,虽然带着笑容,但薄薄的嘴辱微微抽挛着,“公务人员么,不好在有色彩的报上发表文章,可以在《大公报》,比较中间性的报纸上发表。”

  郭沫若沉默不语,场面很尴尬。陈布雷插嘴说:“委员长要仰仗郭厅长呢!”

  蒋介石立刻接上话说:“我们的三青团宣传的事,要仰仗你们啦!,帮忙宣传宣传啦!”

  郭沫若说:“三厅已经够忙啦,还有对敌宣传工作。如果我们力量够得到,当然要帮忙了!”

  郭沫若看到陈布雷满头大汗,长衫的背上几乎全湿透了。是呀!武汉的天气实在太热,而陈布雷这个处境也实实在在使他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