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顾城诗歌中的“寻我”情结(3)

时间:2021-08-31

  二 “我”与社会

  不管是文化的“我”,还是反文化的“我”,都是顾城所处社会中的“我”。这使顾城更多的接触外部世界,接触社会,这些使他对世俗有了更多的了解。他想要为他人,为自己的痛苦鸣不平,但社会道德规律又使他止步不前。于是顾城将“自我理想”参与进来,以慰藉被压抑的痛苦。对于现实社会,顾城说“17岁我回到城里,看到好多的人,我很尴尬,我不会说话。人都在说一样的话,你说的不一样,他们就不懂,这里边好像有一个魔鬼,不是他们在说,是另一个东西。城市像一架机器,一个针,每分,美妙都让你服从它。我不能适应这一切……”[3]这段话表明顾城在城市中就是个“异乡人”,他在这繁华都市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也无所适从,所以社会中的“我”表现出一种异化的悲哀,一种绝望,一种孤独。

  顾城的诗对于异化的悲哀有两层含义,一是人创造了科技,创造了高度的物质与精神文明,然而这种高度的发达,却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其二是十年的文革动乱,那个令人窒息的岁月给人带来的精神压迫。我坚信,我目不转睛。/ 彩虹,在喷泉中游动,温柔的顾盼行人,我一眨眼――就变成一团蛇影。/时钟,在教堂里栖息,沉静的嗑着时辰,我一眨眼――就变成一口深井。/ 红花,在荧幕上绽开,兴奋得迎接春风,我一眨眼――就变成一片血腥。/ 为了坚信,我双目圆睁。――《眨 眼》诗中的“蛇影”、“深井”、“血腥”冷酷无情,没有人气,没有个性,只有毛骨悚然,胆战心惊,这便是“我”眼中世界的状况,活着的人的状况,我感到悲哀,一种阴森、霉烂、恶化的悲哀,一种恐惧,冰冷,残酷。血腥的生命顷刻化为乌有的悲哀。

  异化不只是带来了生之悲哀,还带来了生之绝望。一切美好的东西都被摧毁。我在幻想,/ 幻想总在破灭;/ 幻想总把破灭宽恕,/ 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我的幻想》面对异化,面对绝望,我的幻想和美好的想象都在一步一步破灭,理想之国早已不复存在,人的灵魂开始慢慢变质虚无,我们再挣扎也无济于事,一切只有无奈接受,这便是绝望。面对这种绝望,他在自己的世界中幻想,寻找摆脱禁锢“我”的种种方法,但是这条路注定难走,顾城是如此的孤立无援,人与人不能相互理解,诗人就像一个流浪者,无人顾及,无法停靠,难以确定。面对孤独的生存状况,顾城虽然彷徨颓丧,悲哀绝望,但并没有失去信心。“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一代人》),“我”要用我的眼睛,我的笔,来寻找一条最适合于自己的路。

  对于由于高度文明发达带来的压迫、异化、孤独、绝望,顾城则是创造了一个与世俗社会对立的“彼岸”,把自己从这个没有人情冷暖,勾心斗角,冷漠疏离,伪善的地方抽离出来,站在大自然中冷眼看待那个冷酷的世界。对于诗歌社会中的“我”,顾城抛弃了自然中的简单、淳朴、直观的意象,选择更加抽象,更加沉重的意象,“黑暗”、“黑夜”、“石壁”、“破灭”这些意象带来一种空旷,带来一种忧郁与凄凉,这些都表现了都市所引发的复杂感情,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如何从这些错综复杂通道中走出去的感觉,与自然合为一体的“我”不同的是,社会中对于“我”的认识,是一连串的认识过程,是一种从中抽离回归自然之“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