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人顾城的柏林相遇(2)

时间:2021-08-31

  我是一个悲哀的孩子,

  始终没有长大。

  把我们带到了另一个话题。

  我说,我在准备一篇报告,题为“《红楼梦》中的忧郁”,想就此结合中国古典女性诗歌来谈谈“忧郁”这一命题。50年代末期,也就是我在北京大学留学期间,已经开始翻译女性诗歌。我们开始谈论起《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和诗歌,这些诗歌都是曹雪芹借他作品中最重要的女性之名而创作的。这时谢烨也间或地插入一些注解,整个交谈变得相当的顺畅起来。《红楼梦》是顾城最喜欢的书,毫无疑问也是中国小说中最受喜爱的作品之一,因为它描绘了一个“恍若隔世的泪水人生”,描绘出了佛――道天国的实现。我告诉顾城,我的文章正好要写完了,研究的主题还有宝玉性格中的忧郁特征,而且我很欣赏“她”的诗。回到顾彬的公寓后,我让他们两位看我作为例子引用到研究文章中的五句诗:《菊梦》中的两句:“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接下来的一句出自《咏菊》:“片言谁解诉秋心?”第三个两行诗句来自庆祝中秋节的联句《中秋节》:“空剩雪霜痕,阶露团朝菌”。人们完全可以将之与李白著名的四行诗《玉阶怨》相媲美,他们两个人同意我的观点,但又不完全同意,因为不管怎么说所引的最后两句非常程式化,且矫揉造作,没有到达李白诗歌的水平。

  克罗伊茨贝格区的第二个墓地坐落在贝格曼大街旁,我们正要离开,返回瓦尔滕堡大街上的公寓时,我突然想到顾城1979年创作的一首诗,共两行: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这首诗后来成为顾城最出名的诗歌。我之所以记得,出于一个很简单的原因。因这首诗为一项很有意思的研究奠定了基石。那项研究是1990年在我们布拉迪斯拉发出版的。我问顾城:“对了,李夏德(Richard Trappl)结合‘五四运动’和郭沫若写了一篇关于你的研究文章,您知道吗?”“不知道呢。”顾城回答道。“去年,也就是1991年,李夏德先生来新西兰的激流岛拜访过我,仅要求看我的藏书。我告诉他,我没有什么书。可李夏德博士就是不愿意相信。”我这样接过话来:“您没有向他展示您的藏书,因为您没有。李夏德博士却相反,他不是所有时候都愿意展示他的藏书,因为他的书太多。我的书不多,如果您来布拉迪斯拉发拜访我的话,我会欣然向你展示我全部的书。并且我还要送您一套文集,里面也包括了李夏德的研究文章。您了解后,肯定会很高兴的。”我还是不知道顾城对李夏德文章的看法,也不了解他对我中国现代诗歌研究的看法,不过只要用中文出版的话,我会递呈他复印件。顾城1992年并没有来布拉迪斯拉发拜访我,谢烨在一封信件里面解释了原因:1992年夏天实在是太热,他们还有一堆没有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