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访谈:惯于长冬(6)

时间:2021-08-31

  在知识分子堆中,会有一种孤独感

  人物周刊:想知道写作之外的一个哈尔滨女人迟子建是怎样生活的。

  迟子建:我在哈尔滨的生活很简单,早晨七八点起床,晚上不超过11点就入睡了。人到中年,我把年轻时熬夜的坏习惯改掉了。我吃饭应时应晌,喜欢下厨,爱在菜品上搞个创新。除此之外,就是读书写作,听音乐。当然,常去烟火气十足的街巷闲逛,尤其是夜市。

  人物周刊:作协主席的身份对一个写作者有什么利弊?

  迟子建:好处是可以为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同类,做些有益于他们文学发展的事情,也让我能接触更多的人,不自闭,这对生活和写作是有好处的。不好的一面当然也有,因为要做一些事务性工作,也牵扯精力。我做了5年作协主席,现在基本适应了工作和写作的节奏,所以在这期间我写了两部长篇《白雪乌鸦》和《群山之巅》。

  人物周刊:作为一个亲历共和国诸种变革的60后作家,能否谈谈时代对自己的影响以及对作品的影响。站在同代人中间,自评与其他60后作家的异同。

  迟子建:60年代出生的作家,是比较幸运的。我们大多有小城或乡村的生活经历,“文革”时我们是少年,到我们长大成人,“文革”结束,高考恢复,大多数人进了高等院校,受到了比较好的文学训练,知识底子相对好些。60后作家不喜扎堆,也不那么愤世嫉俗,在文坛的姿态都比较独立。但我们也有共同的缺陷,生活经历相对贫乏,视野不够开阔,过于沉溺安逸的生活和个人的小天地。还有,我们缺乏50年代作家能吃苦的精神。我说的苦,是指精神意义的苦。但60年代作家还是有生气的,有一批在海内外已获得广泛的影响力,日益成为文坛的中坚力量。我生活在偏远之地,如果从地图上看,那个位置很可能就被忽视了,因为这样的地方对我来说很大很大,对世界来说很小很小。我想我在60后作家中的地位,可能也是如此,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物周刊:按照出生时间划分族群似乎是当下中国社会的一种习惯,但它实际上未必符合个人认同。不知道你在内心会将自己怎样标签,与哪些人在一起会有“群体感”?

  迟子建:我回到故乡,和故乡的人在一起,会有亲切感,觉得自己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相反,我在知识分子堆中,会有一种孤独感。

  人物周刊:因为是笔谈所以无法追问。但也许有你希望被追问的问题,那就请你自己帮着问再回答下吧。

  迟子建:谢谢张雄,你的问题已经很丰富了,我没有可说的了。一个作家喋喋不休地说,也是个危险的事情,因为写作是需要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