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儿童视角下的生死观(3)

时间:2021-08-31

  三、儿童视角下超越生死的和谐诉求

  迟子建的童话世界,是一个充盈着和谐精神的自足世界。这种和谐是作品中所呈现出来的儿童视角下的生死的大和谐。

  首先,表现为儿童对于动物的呵护和热爱,甚至儿童把动物也当做和自己一样平等的存在来看待。例如《北国一片苍茫》、《北极村童话》、《雾月牛栏》等作品中,孩子们都表现出了对于动物的无比的尊重和热爱。在《北国一片苍茫》中,芦花对 “吱唔”精心呵护,已经把狗当做了她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当芦花遭遇生存困境时,是“吱唔”带她到自然中避难,实践了拟人化的动物与人类之间和谐精神的对接。《北极村童话》中,当迎灯离开姥姥家时,“傻子”跳江而死,使人与动物之间超越了交流的障碍,实现了精神上的沟通。而在《雾月牛栏》中,宝坠说:“我乐意和牛在一起。”他宁愿固执地与牛在一个屋檐下生存,也不与人一起生活。这说明动物在儿童世界中已经被当做是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上的平等的存在。

  其次,表现为儿童对于他们的栖居地的态度。《北国一片苍茫》中,芦花和亲人生活在与外界隔绝的大山里。封闭的自然环境成为熏陶芦花纯良性格的一个无言的在场。芦花对于生死变换的客观回望,都与迟子建所铺陈的原始自然环境分不开。“大自然使我觉得它们是这世界上真正不朽的事物,使我觉得它们也有呼吸,我对它们敬畏又热爱,所以是不由自主地抒写它们。其实我在作品中对大自然不是‘纵情地讴歌赞美’,相反,我往往把它处理成一种挽歌,因为大自然带给人的伤感,同它带给人的力量一样多。”④毋庸置疑,迟子建已经赋予大自然一种人化性格。她从早衰的植物身上看到了生命的脆弱,从另一个侧面却看到了生命的从容。许多衰亡了的植物,在第二年的春天又会生机勃勃,看上去比前一年似乎更加有朝气。自然的从容演化赋予生活睿智的启示,人与自然的对立,转而为人与自然的和谐,人性中的淳朴以集体无意识的方式潜呈出来,与自然深深契合。自然成为规避灾难的天堂和启蒙人生的无声引领者。生死与自然形成了一个圆圈式的循环系统,实现了人类诗意的栖居。正如海德格尔所言:“做诗并不飞越和超出大地,以便离弃大地,悬浮于大地之上。毋宁说,做诗首先把人带向大地,使人归属于大地,从而使人进入栖居之中。” ⑤人类向大地的回归,实现诗意栖居的理想。

  《白雪墓园》中,年关前夕,我们和母亲都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楚当中。但是,最终还是打起精神过完了年。这种精神源于父亲虽死犹生的灵魂的相伴,源于对于死者精神的诗意固守。“由于我生长在偏僻的漠北小镇的缘故,我对灵魂的有无一直怀有浓厚的兴趣。在那里,生命总是以两种形式存在,一种是活着,一种是死去后在活人的梦境和简朴的生活中频频出现。不止一个人跟我说他们遇见过鬼魂,这使我对暗夜充满了恐惧和一种神秘的激动。活人在白天里生活,死人在夜晚时栩栩如生地复活。就这样,我总是比其他人更加喜欢亡灵。他们与我频频交谈,一如他们活着。”⑥在她看来,死与生不再是对立的二元,自然与人生的多维和谐方是超生越死的审美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