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儿童视角下的生死观(2)

时间:2021-08-31

  二、儿童视角下生死情愫的温情追述

  迟子建热衷于以儿童视角回望成人的世界和生活,并且在儿童的心理区间内抒写温情的生活。“我喜欢采取童年视角叙述故事。童年视角使我觉得,清新、天真、朴素的文学气息能够像晨雾一样自如地弥漫,当太阳把它们照散的那一瞬间,它们已经自成气候。当然,这大约与我的童年经历有关系。”迟子建的童年是在乡村度过的。乡村的原始风景和淳朴风情使人的生死成为一种淳朴的存在。这种体验,表现在对原始风景和淳朴风情的细腻描绘。《北国一片苍茫》开篇,长大的芦花看见了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雪、天、人融和为一,“天地如此和谐”,芦花的精神受到了潜移默化的濡染:她“被眼前动荡纷扬而又宁静恬淡的雪花所渲染的氛围感动了”。就是这乡村的原始风景使主体获得诗性精神的观照,使生死以一种自然的情怀铺展开来,呈现出一种与自然相融的走向,并进而延展为对于和谐精神的诉求。这里,迟子建的作品消解了历史般的宏大叙述,以娓娓道来的家常琐事体现了儿童视域中温情脉脉的生死循环和精神寄托。

  除此之外,对于城市相对污浊的生活体验,也是使迟子建更加钟情于以童年视角温情地追述回忆的原因之一。她在《原始风景》中曾说:“我背离遥远的故土,来到五光十色的大都市,我寻求的究竟是什么?真正的阳光和空气离我的生活越来越远,它们远远地隐居幕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我身后的背景;而我则被这背景给推到前台,我站在舞台上,我的面前是庞大的观众,他们等待我表演生存的悲剧或喜剧。可我那一时刻献给观众的唯有无言无边的苍凉。”可见,失去乡村背景的支撑,作者体验到的是浮萍一般的漂泊意识,只有回归淳朴之地,才能找到精神归宿。《北国一片苍茫》中,环境的封闭性为主体提供了和谐相依的可能性。当文明者山外人破坏封闭性时,人际关系失衡,终酿成主体的人生悲剧。可见,作者对于城市文明有一种警觉心理。在潜意识的警醒背后,凸显了乡村生活的自然淳朴。不仅如此,在迟子建的其他儿童视角的作品中,对于乡村生活不遗余力的讴歌使生活笼罩了一层温暖的光芒,也冲淡了生与死的艰难。

  迟子建的温情叙述与萧红颇为相似。只是萧红笔下的童年世界展现的是人性的温和,而迟子建笔下的童年生活则由人性和谐向神性过渡。神性的介入使儿童视域所承担的作品更加纯真、平淡,而纯真、平淡背后透露的则是作者的某种精神诉求。正如唐晴川所言:“作者以一个孩子的纯真的目光打量小说女主人公令人叹息的遭遇,以孩子天真的口吻讲述那些令人心酸的故事,于纯朴、清新、平淡中蕴藏着深刻的意蕴。” ③《北极村童话》《北国一片苍茫》《白雪墓园》《雾月牛栏》和《清水洗尘》等作品中,迟子建就是通过孩子们天真的视域,建构起一种诗意的精神信仰,显然它是超越沉重的生死遭际之外的。从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体察到蕴蓄于淡然的生死观背后的一份温情,这也正是迟子建儿童年视角下作品的主要情调:不是追问生死的沉重,而是耙梳一种寄托于生死之外的生存哲学,即以儿童视域中的生死作为一个模本,抽象出人类生存的一种精神寄托。即生死仅仅是作为一种抽象的符号,而蕴藏于生死遭际背后,个体自足的生存态度才是值得关注的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