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古纳河右岸 书评(2)

时间:2021-08-31

  后记:

  尼采说:“我以为伟大的方式就是‘爱命运’:一切必然的命运,非但忍受她,并且热爱她。”这个高喊“上帝死了”的人不要上帝却“爱命运”。可见,谁不要健康与爱情,谁不爱生命与阳光,谁不想幸福与成功。可到底是谁破坏了鄂温克人宁静幸福的生活呢?

  1964年开发大军浩浩荡荡地挺进大兴安岭这片原始森林,百年成才的樟子松、落叶松正如瓦罗加说的:“他们不光是把树伐了往外运,他们天天还烧活着的树,这林子早晚有一天要被他们砍光、烧光,到时,我们和驯鹿怎么活呢?”他的话今天已经成了事实,昔日的广袤的兴安林海直到今日的确已是荒山秃岭了,可没有一个鄂温克人愿意走出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这个纯朴善良温和的民族是森林的骄子。曾有人动员他们说:“驯鹿离开你们一样能活,下山可以养猪养牛。”鄂温克人回答:“我们的驯鹿,它们夏天走路时踩着露珠儿,吃东西时身边有花朵和蝴蝶伴着,喝水时能看见水里的游鱼;冬天呢,它们扒开积雪吃苔藓的时候,还能看到埋藏在雪下的红豆,听到小鸟的叫声。猪和牛怎么能跟驯鹿比呢?”这原始本真的心声是多么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啊。

  《额尔古纳河右岸》中有这样一段叙述:“如果你七十年代来到额尔古纳河右岸的森林,一定会常常与树间悬挂着的两样东西相遇:风葬的棺木和储藏物品的“靠老宝”。”这是我小时经常看到景象,鄂温克抑或鄂伦春人死后要‘凤葬’,来自于自然回归于自然,颇有些‘天人合一’的思想。而‘靠老宝’就是森林里架在树木上的仓库,里面有很多‘好吃的’,而且,任何一个‘靠老宝’都是完全开放的,随便你享用,这就是鄂温克人善良的品格与豁达的精神的具体体现。可是呀,这些美丽的原始生活真的就永久留在小说里了,现在荒山秃岭的大兴安岭早就消失了这些美丽的神话了。

  我直到今天还依然听到有人把迟子建的《额尔古纳河右岸》称作描写“野人”的故事。我感到这不是鄂温克民族的悲哀与耻辱,而是我们这些自诩为文明人的悲哀与耻辱,在善良勇敢豁达美丽的鄂温克抑或鄂伦春民族面前,我们汉人惟有羞愧和自责,正是所谓的现代化建设无情地侵占和掠夺了鄂温克民族休养生息的故土和家园。而且,我就是一个在鄂伦春、鄂温克部落长大的‘野人’,我这个汉族女人的生命从六岁起就被这些善良温婉的人们一次次拯救,我的命运也曾被智灵的萨满大师所预言,且精当准确,我热爱这些‘野人’。而且,我从来也都自称自己是‘野人’,我很自豪。感谢迟子建以她的温情的魔笔为这些善良美丽勇敢的民族书写了一部心灵沧桑的史书。

  从迟子建的成名作《沉睡的大固其固》(我给子建小说写的第一篇评论)到《额尔古纳河右岸》(我给子建小说写的第二篇评论),竟历时20年之久,这不能不让我百感交集。共同的成长经历,共同的生活背景,共同的文学信念…… 共同的一切又让我们殊途同归,这些都源自于大兴安岭郁郁苍苍的大林莽丰厚的文化底蕴与豁达的精神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