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描写的湘西,自然风光秀丽、民风纯朴,人们不讲等级,不谈功利,人与人之间真诚相待,相互友爱。外公对孙女的爱、翠翠对傩送纯真的爱、天保兄弟对翠翠真挚的爱以及兄弟间诚挚的手足之爱,这些都代表着未受污染的农业文明的传统美德。
文本之外的《边城》
《边城》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少数一流的、不可多得的长篇小说之一,写于沈从文的盛年和创作高潮之际,也是他自己无法超越的高峰。我们以前更多关注的是这部作品本身的成就。许多在文本之外的东西,比如它的现实触因,它的文学承传,它对于沈从文创作的意义等等饶富意味的问题,并没有为我们集中关注。
一、 创造的岁月与《边城》:甜蜜与忧伤的交错
“当时住在西安门内达子营一个单独小小院子里。院中墙角有一株枣树和一株槐树,曾为起了个名字叫‘一槐一枣庐’。终日有阳光从树枝间筛下细碎阳光到全院,我却将一个十八世纪仿宋灯笼式红木小方桌搁在小院中,大清早就开始写我的《边城》。”这是沈从文1981年为重印《湘行散记》作序时写下的与《边城》有关的文字。其实,在离这近四十年前的1946年在长篇散文《水云》中,就有着相似回忆:“我结了婚,一个小小院落中一株槐树,遮蔽了半个长而狭的院子。从细碎树叶间筛下细碎的日影,铺在方砖地上,映照在明净纸窗间,无不给我对于生命或生活一种新的启示。”“因此每天大清早,就在院落中一个红木八腿小小方桌上,放下一叠白纸,一面让细碎阳光晒在纸上,一面也将我某种受压抑的梦写在纸上。”
写作《边城》的日子,对于沈从文来说,总是与阳光、温暖、明净等字眼相联,是他生命中美好的回忆。那是1933年9月,31岁的沈从文新婚不久。此前,经过近十年的奋斗,从一个湘西小城走出来的小学生沈从文,已出版十余部小说集。这位当年想上大学而不能如愿的青年,已成为一所国立大学的教师,他追求多年、聪敏明慧、时年23岁的张兆和也已成为自己温柔美丽的主妇。正是在这种诸事顺遂、精力弥满的时候,沈从文写出这部传世杰作。
与这一段生活相和谐,《边城》是一部温润莹洁、纯粹完美的书,文字的感觉是那么饱满、柔和。但是,它又是那么让人忧伤,因为,它本身就是一部浸透着一种难以拂拭的淡淡忧伤的作品。为什么在事业和爱情、家庭都非常完美、正当壮年的沈从文,会写出这样一本被忧伤浸透的小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