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晚年的幸与不幸(2)

时间:2021-08-31

  从白居易个人的角度看,他晚年选择到洛阳“中隐”,应该说是他的幸运。那么,题目上的“不幸”,又怎么讲呢?

  白居易自太和3年春来到洛阳,到唐武宗会昌6年(公元846年)秋去世,在洛阳居住了18个年头。其间除在河南府尹(驻洛阳)任上当了约两年半的行政长官,其它时间基本上处于休闲状态,终日饮酒赋诗,以文会友,放情于山水之间。我们看他晚年所写的自传《醉吟先生传》,可以想见他那时期的生活常态:“性嗜酒,耽琴,淫诗,凡酒徒、琴侣、诗客,多与之游……”

  他常去游览之地,便是洛阳城南伊水边上的龙门及与龙门石窟隔水相望的香山寺一带。由于宦海浮沉而萌生的消极遁世思想,想来也由于地近佛窟,由于“交游一半在僧中”,耳濡目染,这位曾经意气风发、敢于针砭时弊的诗人,晚年也皈依佛教,遁入空门。这在他的《醉吟先生传》中也有剖露:“栖心释氏(释迦牟尼),通学小、中、大乘法。”太和6年,他的至交、诗人元稹去世,他用为元稹撰写墓志所得六七十万钱的笔润,重修香山寺。此后,更成了香山寺的常客,乃至临终之前,遗嘱“葬于香山如满师塔之侧”。后人为尊重他晚年不得不作出的人生选择,将他葬于香山,并将其夫子自道、实为其晚年生活写照的《醉吟先生传》,刻在一方天然巨石上,立于墓侧。

  这位本来入世甚深,志在匡济天下,且在任杭州刺史、苏州刺史等地方官时体恤民情、政绩卓著的大诗人,是不是就此完全出世,只管“独善其身”了呢?

  我们来看他在退隐洛阳后写的一首诗:“百姓多寒无可救,一身独暖亦何情?心中为念农桑事,耳里如闻饥冻声。争得大裘长万丈,与君都盖洛阳城。”(《新制绫袄成感而有咏》)读这样的诗,我们自然会想到杜甫的名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他不止是吐露一下心声而已,他把这颗恤民之心,吐在了贯穿龙门的伊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