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走西口移民与晋陕蒙毗连带文化圈的形成论文

时间:2021-08-31

论走西口移民与晋陕蒙毗连带文化圈的形成论文

  中国近代历史上的“走西口”,亦称“走口外”,是指山西、陕西等地民众前往长城以外的内蒙古草原垦荒、经商的移民活魂“走西口”中的“西口”,其具体位置历来众说纷纭。刘忠和教授在《西口辨》一文中将其归纳总结为:(1)特指说,即特指杀虎口(今山西省右玉县),或归化城(今内蒙古呼和浩特);(2)泛指说,指张家口以西可以进入内蒙古地区的长城沿线各口;(3)变迁说:西口最早指杀虎口,后随着社会发展和时代变迁,归化城的经济、政治地位凸显,归化城成为西口;(4)概指说,西口大致在黄河山西河曲、保德至宁夏段的各个渡口。综合以上诸说,刘忠和教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西口”是产生于清代中后期的俗称名词,其只有一个历史地理对应地,既不是指长城上的哪个口子,也不存在变迁“西口”只是归化城的俗称。

  该观点由于有一定的史料支撑,一度在学界引起较大反响。然而到2009年《西口文化》第6期刊登式莫勒先生的《归化城非“西口”考》一文,对“西口”即归化城这一观点予以反驳,并对“西口”泛指说、概指说以及演变说都予以否定。其有力证据为:1899年(清光绪二十五年)萨拉齐地方刊刻的《破迷醒世》一书的扉页上赫然印着“西口萨拉齐忠信堂存板”。据此,式莫勒先生认为“西口”就是杀虎口。之所以出现“西口萨拉齐,“西口归化城’“西口包头”等称谓,是当时的一种习惯用语,正如今天所说的“内蒙古呼和浩特,“内蒙古包头”等,“内蒙古”只是限定语而不是等同讯“西口萨拉齐’“西口包头”只是“西口地域”的萨拉齐、包头,至于“西口地域”则等同于习惯上所说的“西口夕「,“大体相当于清代的归绥道、民国的绥远地区”。

  对于“西口”所指学术界众说纷纭,没有定论。但无论“西口”在哪,“走西口”与闯关东、下南洋成为中国近代三大移民运动是不争的事实。对于“走西口”的原因学者们讨论较多,意见也较为一致,主要从自然原因、人地矛盾、农牧互补、边境安定及商业贸易等几个方面论证。走西口移民基本沿东、中、西三路行进到达蒙古草原,其中西路从陕北的府谷、神木、榆林、横山、靖边、定边北上,进入内蒙古鄂尔多斯地区;中路从晋西北河曲、保德、偏关出长城,穿越准格尔旗、达拉特旗,过黄河到包头;东路从雁北的朔县、平鲁、左云、右玉、山阴等北出长城,大多为商队雇佣,当脚夫或拉骆驼。

  “走西口”移民运动极大地加强了“口外”边地与内地的联系,加强了蒙、汉人民间的文化交流,在晋陕蒙毗连带①,由于相近的地域、相似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使蒙汉各民族在长期的文化交融中,形成了具有共同方言、相同戏曲、相近生活习俗以及相似信仰习惯的文化圈。

一、共同的方言

  方言(1A1H1PCt)是语言的变体,根据性质,方言可分为地域方言和社会方言。地域方言是语言因地域方面的差别而形成的变体,是语言发展不平衡J险在地域上的反映。社会方言是同一地域的社会成员因为所在职业、阶层、年龄、性别、文化教养等方面的社会差异而形成的不同的社会变体。本文所探讨之方言为晋陕蒙毗连带的地域方言。

  内蒙古地区汉族以东部、西部为亚文化分类,东部(赤峰市、通辽市、呼伦贝尔市、兴安盟和锡林郭勒盟东部)汉族以闯关东后裔为主,语言文化习俗接近东北三省,使用东北官话居多;中西部(锡林郭勒盟西部至巴彦淖尔市)汉族以走西口后裔居多,使用晋语(当地称此地话)较多。晋语由山西人走西口传入,在内蒙古中西部影响较大。晋陕蒙毗连带的方言即以操晋语和陕北方言为主。从总体上看,内蒙古西部方言又可分西路和东路两种。西路方言以包头以西,包括鄂尔多斯市、巴彦淖尔市、乌海市、阿拉善盟等地为主,受陕北方言影响较深;东路方言以呼和浩特市为界,包括乌兰察布市等地区,受晋北方言影响较深。

  据《绥远通志稿》记载,绥远地区的汉族人最初大都来自山西,而其中“尤以晋北各州县为繁,J准绥西五原、临河、安北各县局,则颇多陕西、河北两省籍者,其他各县,几全为晋民 }}“至各族人民错处一方,接舍连田,习居己久,其于礼俗、生活、语言等,故不无互有交融之处”。绥远省各县的汉儿“其始均属寄民,追后渐变而为土著,所操语言,虽历年久远,其音调仍多含有原籍地方之成分。口外旧为五厅,即归、萨、托、和、清是也。今稽其城乡大户,历世较久者,则多为晋北各地人最初占籍之户。故其语言虽略有不同,而大体不出晋北各州县之范围。民放(汉放)

  20世纪,张清常先生对内蒙古地区方言分布作了权威性的研究,得出了颇具价值的结论。他说“自治区中部、西部四五十个市、旗、县、镇的汉语方言,则属西北方言,接近山西话及陕西话··…”;‘所在地区大致西起巴彦淖尔盟、东迄乌兰察布盟。以巴彦浩特、包头、萨拉齐、呼和浩特、丰镇、集宁等为代表”,构词法的特征“大致与陕西晋北方言相近”。其中包括:词素颠倒,如紧要、膀肩、月甫胸、才刚;名词的词素重叠,如山坡坡、门洞洞、树叶叶、水壶壶等;特殊地加“子”,如马子、驴子、骡子、盘子、蝇子、肺子、嘴唇子;屹字词的繁多,如袖屹桶、屹达、屹蛋、屹头、屹嘴、屹顶、屹桩、屹台、屹塌,屹洞、屹渠、屹壕等。[5]与内蒙古中西部地区相似,在陕北方言中,屹字词的频繁使用也是其一大特点。如陕北方言台阶叫“屹台”,不直叫“屹柳”,此外还有屹狱、屹枝、屹生、屹赤、屹梁、屹洞、屹楞、屹钵等。陕北方言也经常用名词词素重迭的词,如绿茵茵、干巴巴、齐争争、慢腾腾等。这些方言的构词法和内蒙古中西部方言极其相似,可见二者有极大的渊源关系。内蒙古西部方言属于我国西北方言,其地域范围和学者们探讨的西口文化区域基本一致。正是走西口移民将晋北、陕北方言带到内蒙古中西部地区,使得该地区与晋北、陕北共同构成我国西北方言区。

二、相同的戏曲

  晋陕蒙毗连带除了有极其相似的方言外,还流行有共同的地方小戏和曲艺。其中二人台是广受内蒙古和晋北、陕北人民热爱的艺术形式。民间有句谚语:“走不完的西口,打不完的樱桃”。表明二人台艺术是内地人民走西口过程中产生的一种艺术形式,主要描写走西口移民的生活疾苦和思乡情思,深为蒙、汉人民所喜爱。除二人台外,流行于晋陕蒙毗连带的民歌更说明该地域文化的相似性。流行于晋陕蒙毗连带的民歌具有极强的一体性。其一体性首先表现为该地域民歌的称谓有互称现象,即流行于晋西北的“山曲”、陕北的信天游、内蒙古的爬山调从民间的称谓上有时互称,没有明确的界限。如晋北有人把山曲叫“爬山调”;信天游在神木、府谷一代叫“山曲”;内蒙古的爬山调也被叫作“山曲”“曲曲儿”“曲儿”。 除了称谓上的相似性,该地区民歌无论从形式结构、表现手法、语言特色还是歌词内容都有相似J险,表明属于同一类型的民歌体。

  形式结构上,一般都采用两句一组,构成两行一段体;若干段连缀起来,形成篇幅较长、情节完整的歌曲。晋陕蒙毗连带流行的有名曲目如《走西口》《兰花花》《三十里铺》《绣荷包》等都属此种类型。表现手法上,习惯运用夸张、反复、排比、重叠、对称等。在语言共性上,则经常运用毗连带地域共同方言,如红火(热闹)、阳婆(太阳)、搭伙计(找情人)、刮野鬼(在外流浪)、音兄(角落)、眺(看望)、孤哨(孤单)等。从歌词内容看,该地区特有的荞面、筱麦、胡麻、山药蛋、沙蓬、红柳、二饼子牛车等是经常出现的词汇。正是由于晋陕蒙毗连带民歌的极大相似险,有学者将爬山调、山曲、信天游称为艺术上的孪生三姐妹“山曲、信天游、爬山歌好像黄土高原一个母亲所生的三姐妹,只是出嫁的地方不同,实际上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三者组成的独具特色的民歌圈有其共同的题材来源和表现风格。走西口移民运动正是带动该地区民歌交会共生的最主要原因。有人说:“当年的西口路,是一条唱不完苦情歌、演不完苦情戏的路。这从陕北的信天游、内蒙古的爬山歌、晋西北民间的河曲小调中都可以看出,走西口曾是他们共同的主题歌。”

  除以上戏曲、民歌外,流行于晋陕蒙毗连带的戏曲形式还有晋剧。晋剧,顾名思义,是流行于山西省的地方戏,但内蒙古中西部也是晋剧广受欢迎的地《绥远通志稿》中记载,绥远地区“又有坐腔、小唱两种:坐腔即清唱也,善此者多为(山西)梆子;小唱则歌小曲,本地称为蒙古曲儿,实则歌词内容并无蒙古情事……有酬神演剧之习,或为大戏或为秧歌。’民放(汉放)》)可见,山西梆子和大秧歌一直是三省交界处的`共同娱乐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