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菜琐谈散文(4)

时间:2021-08-31

  因为在腌制的时候,苋菜莛子已经长得很老了,其中难免有很多粗纤维,吃的时候就要像吃甘蔗一样将渣子吐出来,吐出来的渣子中又难免要夹带着一些食物的碎屑,因此过去吃斋念佛的人家不大吃,说是浪费粮食——“打人子”(方言:暴殄天物、亵渎神灵的意思)。传说有人吃了一辈子的苋菜古,后来遭了雷劈。这虽然是一种极端迷信的传说,但也充分体现了过去人们对粮食的珍惜程度。由此联想到国人现在每年浪费掉的粮食达数千万吨,真是罪过!

  现在,餐桌上已经难觅到苋菜古的踪影了,只有一些生活在农村的老人们,有时还会腌一点,在久违了的廉价美味中追思那远逝的时光。

  腌瓜子也是过去农村中经常食用的一种咸菜。单干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的田里种一点小瓜,其品种五花八门,有香瓜,酥瓜、骚瓜。香瓜中又分蜜罐儿、十棱儿、撕皮烂等。酥瓜又叫水瓜,顾名思义,这种瓜含水量最大,是夏日用来解渴的最隹品种,吃起来又清凉又爽口,但不大适合腌瓜子。最适合用来腌瓜子的是骚瓜。骚瓜的产量特别高,一条骚瓜最大的可以长到几斤重,价格也便宜,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只有二、三分钱一斤,比腌咸菜的成本稍高些,那时有几句顺口溜说:“多腌咸菜少腌瓜,罗卜干子莫腌它,”

  腌瓜子的季节是在农历六月大署至立秋之间,那时正是骚瓜大量上市时节。立秋过后小瓜大都下市了,农人们还要利用刚拉掉瓜藤的空地种一茬胡萝卜。比起腌咸菜来腌瓜子的过程要复杂一些,先将洗净的骚瓜纵向劈开,扒出瓜籽、瓜瓤,然后将剖开的瓜仰放在大盆或陶缸里,一层一层地洒盐、码放。腌制一天后就要就要拿到烈日下摊开暴晒,到了当天晚上,还要将腌制时滗出来的卤水在锅里烧开,再浇淋在晒过的瓜子上,这道工序叫烫卤。烫卤的目的是既是为了使咸味尽快入骨,同时也是为了使腌出来的瓜子更脆嫩,口感更好,反复暴晒烫卤两三次后,瓜子就腌制成功了,此时再将其晒至半干就可以装坛贮藏了。装进坛子里的瓜子,一直能吃到第二年也不会变质。如果在腌制的初期遇到阴雨天,没有太阳晒就烫不成卤,腌得半熟的瓜子就会腐烂变质,不过,在大伏天里也是难得碰到连绵阴雨的。  瓜子一般都是生吃,吃粥时,将其从坛子里取出一大块,用手撕成小块就可以了,也跟从坛子里抓咸菜一样便当。如果是吃的干饭,也可以将瓜子在饭锅里炖熟了吃,炖瓜子时先将其切成小块,在碗里放几滴油,加两勺自制的豆瓣酱,再加一点青椒。在上世纪60年代,吃麦片饭炖瓜子可以算得上是顿美餐。

  此外,瓜子还有另一种高级的吃法。将腌制好的瓜子放到自制的豆瓣酱里酱个把月就成了酱瓜子,自制的豆瓣酱里有一种甜甜的鲜味,那种瓜子吃起来就跟现在市面上卖的甜酱瓜一样,特别好吃。不过自制豆瓣酱需要用粮食,在粮食短缺的年代只有少数一些人家才舍得酿一点,因此,酱瓜子也就成了咸菜中的奢侈品。

  现在,很少有人家种小瓜了。粮食产区的农民吃的瓜、菜也和城里人一样大都靠买,村子里不时能听到瓜、菜贩子电喇叭的吆喝声。告别了饥饿的农民,饭桌上的菜肴也日渐丰富起来,吃咸菜饭的年代逐步成了遥远的记忆。瓜子作为一种咸菜的代用品也慢慢地从农民们的餐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