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院子抒情散文(2)

时间:2021-08-31

  院子的正前方是一块平地,是接纳议论、争吵和欢笑最多的地方。一些去年的干稻草散落在上面,让所有走过的赤脚总是感到一阵阵温软。几只母鸡咯咯叫着领着一群小鸡仔走到这里又走到那里,它们大踏步行走的样子像极了一边走一边解开棉衣的纽扣甩开膀子往前冲的矮小而肥胖的妇女主任。与此不同的是,公鸡的姿态就显得傲慢得多,它们昂着头,走的往往是标准的台步,有时纵身一下子就跃到了高坎上,然后梗起拉长了的脖子开始即兴发表它们早已名满天下的演说。但有些公鸡已不会叫了,因为在此之前它们都有过一次小小的手术,那个抄一把小刀和一根铜丝的带着老花镜的二爷把它们都给阉了。二爷每过一段时间就到院子里来一次,鸡的主人就将鸡一只只搁在他的膝头,不一会,两粒黄澄澄的xx就取了出来。一只猫伸了个懒腰从门坎边站了起来,它灰黑色的毛发上有被烧焦的痕迹,它的尾巴笔直地竖起来,迈着虎步,一步一步地走下阶台,走到了令它不得不眯缝着眼睛的阳光下。那条红鼻子母狗像受到了某种伤害,对一只猫的出现第一次流露出视而不见的神情,它先是趴在一团由树枝和院墙构成的阴影里,然后出乎意料地从屋里叼出一根红萝卜放到平地上的灰土里,盖上,再扒出来,等了一会,又叼到屋里去了,等它出来时,眼里透着的焦虑而悒郁的光再也无人能懂。后来平地上堆了一堆煤,用一层厚厚的黄土盖上、踩紧,作为过冬所需。这些煤大多是从很远的地方运到离院子还有很远的毛马路上,再用箩筐一担一担翻山越岭给挑回来的。平时,院子里升起的总是柴火,用竹耙山前山后地搜罗,有枯死的芭茅、晒干的麦秸杆、折断的松枝和灌木,扎成捆,再背回来,然后堆在阁楼上或者火塘边,尤其是在早上,那舔着锅沿不时发出笑声的火舌,那沿着熏得漆黑的墙壁升腾起来的,紧接着透过屋顶瓦缝那蓝色的、黑色的、灰色的、浓烈的、淡薄的炊烟,总是和着风和着雨,缓慢地或者飞快地散去,那是真正的人间烟火,连煮出来的米饭都是十足的烟火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