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耳根,匍匐在舌根的乡情散文(4)

时间:2021-08-31

  记得02年时,在深圳福田的一家川菜馆门前,蓦然见到折耳根几个字,全身的馋虫一只只复活过来,蛰得我忘了形。一向只吃路边摊的我,顾不得看标价,快步冲进装修奢华的饭店,急不可耐地点了份凉拌折耳根。菜上来时,虽然不是我所想象,但那几根又瘦又老的根茎,却也有几分折耳根的模样。我拿起筷子,咂着嘴,吱溜一声,和着口水一起,前面还没到肚子,后面的碟子却空了……回头想想,这十八块钱,我除了咂到一嘴酱油,还真没品出个折耳根的味儿。

  后来,定居重庆,天天见到折耳根,餐餐吃着折耳根,不再为了那一缕腥香而魂牵梦绕,可算是圆了梦。却不知为何,往往在大快朵颐时,心底无来由地一阵阵抽痛,那折耳根与唇齿的亲吻,也跟着变得寡淡无味了。

  对于这种徒增的烦恼,我认为是重庆与老家的折耳根不一样。

  在重庆吃到的折耳根,都是人工种植的。不知什么原因,超市里出售的折耳根,叶子和茎是分开销售的。最普遍的是茎,很长,根须多,用谷草或者橡筋虬结地扎成一团,怎么看都像是小时候常见的毛草根。而叶呢,不带半截茎,胖胖的叶子张开着,要不了多少就是一大堆,买回一大包,腌过后只剩下一小盘。相对来讲,叶贵一点,清洗后直接放调料生吃,腥味较重,口感较脆;而茎呢,通常偏老,若清洗后直接拌调料生吃,可能牙劲不好的人会比较犯难。所以,通常,在做前会焯下水,使纤维变软,但口感和气味也随之大打折扣。

  刚到婆家那阵,我很少下厨房,对他们总是要将折耳根焯水的做法很不以为然,认为这是对天然美味的糟蹋。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我亲自下厨,凉拌了盘生折耳根。本想借这个机会推广下生吃,不想,席终人散后,却见满满一盘凉拌折耳根居然无人问津,像个被嫌弃的小媳妇。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放足了调料,怎么会这般下场?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赌气地夹了一筷,结果费了老大劲没咬断,原来没焯水的折耳根又硬又绵,难怪没人吃。  这期间,我又走过了不少地方,也吃过不少折耳根,甚至这两年,在广东的菜市场和超市,都能买到折耳根。而且,生吃凉拌折耳根也成了普遍的做法。但,我的心底,始终浮动着一根不同的折耳根:它身子白胖丰腴、面容娇好甜美,头戴紫红色帽子,婀娜地躺在瓷白的餐盘里,风情无限,令人想入非非……

  折耳根、老家、亲人,像是三股细绳,在我的心底交织着、扭动着、穿行着,令我时时感到锥心地痛。故乡并不遥远,亲人尚有联系,折耳根也可回家挖采。可是,远嫁他乡,于家乡,我终成了过客。每每回家,说着越来越被异化的乡音,面对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我的心,总是在欣喜的同时,充满了深深的失落。

  我不能遗忘过去,也无法回到过去,更不能预知将来。在现实与回忆之间,在拥有与失去之间,我就是一叶无帆的扁舟,左右摇摆,无法靠岸。但是我知道,只要父母在,家就在;亲人在,故乡就在。

  折耳根,就是那匍匐在舌根的乡情。它让我时时反刍着,不忘对故乡的依恋,对亲人的牵挂,对贫苦生活的回忆,对幸福当下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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