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题目,人民艺术家老舍先生写过老北京过年的习俗,我们淮北这儿大抵和北京的年俗一样,所以不敢班门弄斧,至少没有重复的必要,诸如吃罢腊八饭,就把年来办,二十三过小年,二十四扫房子,祭灶神,二十五六,蒸年馍,炸丸子等等都是大同小异。因此不再赘述,免得读者腻歪。
那么,这篇回忆录又从何说起呢,着实犯难,一则我的文学造诣远不及那些子大家名家,二则内容相似想写出新意更难。思忖良久后,我决定从大家们手指缝中遗漏的内容,而且是我童年记忆最深刻的几处着笔,或许还值得一读也。
蒸年馍
扫过房子,祭过灶神,大约腊月二十五六,就必须要蒸年馍了,因为那时主食是大馒头,采只是打打牙祭,过年也不给咱钱。所以一大家子一个正月要吃的馒头年馍是过年的头等大事。那时天气奇寒,比今年都冷得多,可谓滴水成冰,因此每家做上十个笼屉的馒头,放到大缸里一个正月也不会霉变,只是吃到最后馍皮有些开裂罢了。蒸年馍母亲是最辛苦的,首先要张罗清洁大缸,晾馍用的薄栅,所谓薄栅大抵是用黍秸秆编制的平时晾晒粮食的用具。还要刷净几只黄鼬大盆,把笼屉泡透洗净。从面缸里拿出已经硬帮帮的‘’引药头‘’,也就是酵母快,是上次蒸馒头时留下来,供蒸年馍用的引子。把它放到温水里浸泡,过滤两三遍,除去陈气和酸味,否则一个月全家都得吃酸馒头,所以大意不得,而且浸泡必须用温水,不能用开水,水温过高会杀死酵母,影响发面。母亲事无巨细忙碌好这一切,凌晨二三点的光景就开始和面了,像我们家人口多,至少要和三大盆面,母亲身体瘦小,但和面不逊身强力壮的男人,见她高挽袖口,一双瘦削的手在盆里不断翻倒着面团,直到翻透,母亲常说一句话搬倒的媳妇,揉倒的面,面不和透蒸出的馒头不好吃。三盆小麦面和面好,还要烫一盆玉米面,然后盖上盖子把面全部放到我们睡觉的地铺上,用被子盖好,做好这一切大概到凌晨五点了,看到母亲辛苦总觉得心疼。可惜那时年龄小帮不上什么忙。面经过一个上午的发酵,原来平展展的盆都鼓出了面包,用手一扒,满满的眼儿似密密麻麻哦的蜂巢,母亲判定面已经发好了,把面从盆里扒出来,用干面粉搀面,用力均匀,既要把面掺透,又不能把面揉死,硕大的面块在母亲手下翻飞,打滚,然后盖上一块土布,醒面。大约二十分钟后,开始做馒头,一个个搀好滚上面粉整齐地码放在黍秸秆做的锅盖上,盖上土布,待锅里的水沸腾,把它们拾到笼屉里,大火顶圆气,就是笼屉四周都冒出蒸汽来后,改小火十分钟,母亲说放爆竹,爆竹响后,母亲亲自揭开笼盖儿,啊,一笼端正齐整泛着光泽的白面馒头呈现出来,一股小麦面的香味袭来,醉了我们的心脾,对于常年以粗粮为主食的我们,望望白面馒头着实是种诱惑,我们会迫不及待地伸手,这是母亲会责备我们是馋猫,她拾起几个馒头用碗盛了,摆在灶头说必须先敬灶王爷,才能吃。趁着热和我们一口气可以香喷喷吃上几个。母亲把馒头一个个摆放在薄栅上晾干水气,第二天才可以码在大缸里,如果不晾干馒头会霉变的,所以也不能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