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鲁迅作品的研究中,《呐喊》和《彷徨》仍然是被关注的热点。这些小说曾被广泛、深入地研究了几十年,现在一般地解读其艺术内涵也许并不困难,重要的在于有所发现。胡尹强的《破毁铁屋子的希望——〈呐喊〉、〈彷徨〉新论》发现,《呐喊》、《彷徨》的二十来篇作品其实是有内在联系的系列小说,它们相互补充、相互阐释,从不同侧面表现了铁屋子意象所隐喻的丰富底蕴——鲁迅对20世纪初中国社会的宏观把握和感悟。作者以铁屋子意象统摄全书,全面而深刻地揭示了鲁迅对现代中国人的存在命运与状态的深刻的人道主义关怀。李靖国的《〈狂人日记〉重探》发现,狂人形象的反封建并不具备彻底性与不妥协性,但这丝毫不降低作品的思想价值。恰恰相反,鲁迅的忧愤深广,正是通过一个清醒深刻的思想者被封建宗法制度强行剥夺自由思想独立人格而致“狂”,进而刻画了传统势力和礼教连“迫害妄想”症患者病发时的种种表现都不容许存在。最后,封建宗法制度与传统文化系统居然将“狂人”治“愈”,将反封建者驯服为其忠实的维护者与奴才,以此揭示封建主义“吃人”的凶残、虚伪与“高明”,从而警示改革者必须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具备坚强的心理素质。
日本学者丸尾常喜的《“人”与“鬼”的纠葛——鲁迅小说论析》发现,鲁迅小说中有一个“鬼”的形象系列:传统文化“鬼”、民间民俗“鬼”、国民性弊端“鬼”、自身意识到的“鬼”,在这些“鬼”的意象中,《呐喊》和《彷徨》显示出独特的文化批判价值。王冰的《鲁迅作品中生命群像的存在主义哲学色彩》以存在主义哲学观点,发现鲁迅作品中有一个“佯狂”、“向死而生”的生命群像。曹书文的《论鲁迅小说创作的家族意蕴》发现,鲁迅也是中国现代家族小说的创始人,《呐喊》和《彷徨》对女性命运与精神悲剧的关注,对封建家庭叛逆知识分子形象的成功塑造,为我国现代家族小说不断走向成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缪军荣的《永远的地狱——论祥林嫂之死》发现,祥林嫂之死的原因其一是旧礼教各条律之间的内在矛盾,是族权与夫权之间的相悖;其二是愚昧大众“看客”的凶眼,通过“心理暗示”的作用使祥林嫂产生犯罪之感、自我心灵折磨以致跨入地狱之门。解志熙的《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新小说中的旧文化情绪片论》认为,《呐喊》诚然是一部悲愤控诉旧文化、旧礼教,热情鼓吹新文化、新道德的“呐喊”之作,但某些篇章如《故乡》、《社戏》等其实也自觉不自觉地流露出对旧文化和传统生活方式的眷恋与反顾。江业国的《鲁迅笔下阿Q之死的“仪式感”》认为,鲁迅描述阿Q之死的“仪式感”,既是为了在艺术上终结这个“问题人物”,更是为了使“阿Q”彻底成为关于人的存在问题的哲学思辨的艺术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