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你会觉得,人生是一趟漫长而枯燥的旅程,你会梦想一些偶遇,梦想人生出现华丽的转角……
总之我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起床,上班,喝茶,上课,下课,开会,聊天,做饭,买菜,睡觉……一模一样的日子,如同复制的场景,让我感到疲惫,感到衰老,感到对生命的厌倦。
这时,偶遇,眼神的偶遇,文字的偶遇,都会激发我无穷的遐想。
如果你愿意把它当作星星,它会在你人生的蓝幕上闪闪发光,生动你的岁月,装饰你的生活。
最早的偶遇是什么?我想想。
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院子里人那么多,我一眼就看见了她,她眼如秋水,脸若桃花,她坐在一只小板凳上,浅笑盈盈,像绿树丛中娇艳的花,风轻轻拂过她的鬓发,她安静文雅,头顶的大树把妸娜的影子投在她脚边。只有四岁的我,被这美惊呆了。这是一次止于遥望的偶遇。让我感到不可解释的经历是:多年以后她成了我的邻居,而且是一个很讨厌的邻居。命运想告诉我什么?
有些偶遇是刻骨铭心的。那年我十八岁,在一个普通大学的校园里会看到我。那是一个周末的夜晚,我和她去男生宿舍找她的男朋友,楼道里的灯光半明半暗,在楼梯的转角,一阵如泣如诉的笛声传来,如此寂寞,如此亲切,我的心刹那间起伏起伏,莫名的感动一寸一寸地在心海间起落,如此陌生而熟悉的感觉。我现在已完全不记得后来的事了,我只记得也许是恍惚中我看见了一个男孩子的身影,背靠着墙,一双忧郁的大眼睛,忽然很想走进他,坐在他身边静静地静静地享受那忧伤的笛声。
当然,那是一瞬间的幻觉,事实上我没有看到那个男孩子。但后来我认识了笛声的主人,我们说过屈指可数的几句话。星星已经变得遥远,但我想对你说:享受偶遇!
偶遇没有结果,偶遇是断章。
有些偶遇会比较长,二十岁那年,我遇到了他。
它以心动开始,而以心碎结束。
那仍然是一个夜晚,是周四的夜晚,没有多少星星。故事发生在教学楼的一间小教室里,教室只有一个女孩子在闭着眼睛听英语,我知道她在听英语,因为她是二十岁那年的我。
八点钟了,我准备回宿舍。在睁眼的一刹那,我觉察到我的背后坐着一个男孩子。不知为什么我没走,静静地打开那两天正在看的一本小说《飘》。
“你在看什么书?”
我扭回头来,看见了他,并不英俊,但笑得可爱。
我把书放到他桌上,他慢慢地读,但读出来的却是英文:“gonewithwind”
这句话多少有点像预言,因为后来这次偶遇真的随风而逝了。
“你是外语系的?”
他点点头,反问我:“你呢,中文系?在努力学英语?”
我不好意思,其实我没那么上进。
“我送你两盒磁带听,会有进步的,你在哪个宿舍,我周五给你送过去。”
“212”
我背起书包,冲他招招手,那笑容真的很可爱,郭富城似的发型也很吸引我。
接下来我便对再次相遇充满了期待,那种止不住的渴望是我生平未曾经历过的。我的激动成了全宿舍公开的秘密,以至于他出现的一刹那,所有眼睛都落在他身上。他不好意思地笑着,手里拿着两盒磁带。
后来几乎每天的课外时间我们都在一起,一起到图书馆看书,一起在操场上漫步,一圈又一圈,在月光下,在春天的草坪上,一起度过那些像梦一样的岁月。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只知道我的生活中如果没有他肯定会无趣。
记得有一次我和朋友去了医院,我没法通知他,那时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晚上八点左右我回了宿舍,宿舍里空无一人,我躺在床上无聊地翻开一本书。
咚咚……熟悉的敲门声。
“进来”我从床上坐起来,笑着看他。
他显然找了我很久,一脸焦急,我站起来去拉他的手,他却一把把我抱起来,低声说:“想死你了,你上哪儿了?”
我鼻子一酸,我想这就是爱吧。
夏天来临的时候,我用眼泪送别他,他先我而毕业了。
写信成为我唯一诗意的行为,我用它来驱赶没有他的寂寞。
但无奈变是万物的天性,爱也如此。
第二个夏天时,他来了,我先看见的是那熟悉的背影。他看见我只是微微侧一下身,脸上没有笑容,我的心一凉,鱼和天空的距离不是最远的距离,最远的距离是此时我和他的距离。
他把所有信件都还给了我,一切划上了句号。
我没有掉泪,没有回头,我回到宿舍找了一盒火柴,我坐在地上,点燃一页一页信纸,然后茫然地看着它们一寸一寸地化成灰烬,舍友在笑我林黛玉焚稿断痴情。我没有笑,亦没有哭,也没有再说一句话,那一天我无语。
这只是一次长长的偶遇而已,人生是深蓝的天幕,它只是,只是天幕的一颗星,而已,而已!
偶遇有时也是错误,它不是美丽的星星,而是邪恶的地狱之火,会灼伤你的眼睛。
偶遇的故事很长,明天讲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