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匣子站在面前,我给自己戴上黑色的眼罩,仔细听它对我说的喃语;它什么也没说,那是因为它不需要说什么;实际上,谁也对谁说不了什么;只有风,还在不停地吹,把我的声音吹回到我自己的耳朵里。
匣子里堆满了文字。装满了文字的匣子里也落满了灰尘:匣子自身若干年的历史与文字中铺载的历史留下的尘埃。或许这不是灰尘,是历史还未洗净的就那么被印成的胎记与斑点。时间搓搓洗洗,然而也在手上沾上了不容易消磨掉的痕迹,即谓文字。文字不会长大,它是死亡的物件,自打被印刷上以后,就存在了,同时也抖落掉了一切灵性,成为被供奉的东西,如同佛像;正因为它现身了,它也就死去了。然而它可以复活,被拯救,在读者的目光所及之时,文字在视线中复苏过来,仿佛“点兵点将”的游戏那样。文字是具有危险性的,它是石材被人们筑起天梯触摸天空,但一不小心也会筑起围墙牢牢地困住自己,然而我们自己看不见。这便是文字,同样的形状却对不同的人意味了不一样。
供寻找的事件。它躲在了某个角落里,试图被人的目光所掠过,忽视,遗忘。在这个匣子里充满了事件,随便走走便会有偶然的发现;某个事件在指间展开,又轻轻合上,或者就不舍得再合上。如果需要寻找,这个匣子顿时便充满了神秘--像历史之河般深不可测,藏了无数的秘密--这里是隐秘的所在,藏在一列列框架的装帧书页内。看似漫无目的地穿梭游走,任书脊上的烫金字眼像街灯一样扫过眼膜,其实是某种无意识的寻找,或说是碰撞,撞上一些潜在的属于你的文字。这种潜在的寻找,其实是在寻找自己。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闯进了某个世界,可能会找到自己意识中的痕迹--“我也是这么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