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那便是你。
你古旧长袍曳了地,你一脸寞色却灵魂淋漓,你跌跌撞撞全然不顾风雨,你向我走来,懊悔落魄披在你的躯体。
我幸运地看到了你,亦看到你满目的“败红衰翠”。
你是风流的北宋才子,桀骜不驯,放荡不羁,他人称你柳永,我只唤你柳七,那年才高气傲的你惹恼了仁宗,摇身于纸上的“柳三变”,为风尘女子写词以获衣食,最终潦草死于一代名妓之家,曾与你一同吟词和曲的玉英将你安葬,你便永久归去。
后人提笔描绘那是,“半城缟素,一片哀声。”
一日,我幸运地看到了你,我轻吟那油墨印出的小小字体。“仙娥画舸,露渍红芳交乱,难分花与面。”
我徜徉于你的词作,瞥得你的愁,你情愫偏执,误了功名,便永无止境地沦落,终“无语凝噎”,你感叹“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
“隐隐棹歌,渐被蒹葭遮断,曲终人不见。”
你使我念起唐朝诗人鱼玄机,不知怎的,总觉你与她有相通之处,不知垂危的你是否怨怼,这荏苒一生若并非此般虚度。若有重来,可否让你如少年时宏大梦想般泰然走过。
你于我无尽的感慨,这深重的震撼是成容若亦不曾给予的,你是我眼中隐晦逼仄的神话,甚至于信仰,我时常庆幸,我没有你的满腹才情,没有你的桀骜不驯,仍旧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能以仰望的姿态忖度的心理去贴近你,同时继续平凡下去。
纵然你生无所依,却永不至死不足惜。
你将成为我内心一本长久搁置的书籍,我熟知其中的字眼,浣洗灵魂的孤傲与空寂。
多么幸运,在那烟雨朦胧的北宋雨季,我偶然一瞥,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