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到大最熟悉的声音是姥爷缝纫机的“嗡嗡”声:
姥爷的衣服做得精致、穿着舒服.妈妈经常穿姥爷做的衣服.但姥爷的店子,生意却并不好,常光顾的,总是一些老婆婆、老爷爷或几个中年妇女.年轻的小姑娘、小伙子从没来过——他们都是到商场去买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他们注重的是外在的形象,而姥爷秉承的是内在的质量.
店子的顾客不多,但姥爷从来都闲不住,他的缝纫机一直在从早到晚地哼着“小调儿”——“我说冬天来了,雪炜,姥爷给你做件棉袄吧?””姥爷给你缝个小袋子好不好?”
那时的我,天真无邪,每每姥爷这么一问我,我总是“咯咯咯”银铃般地笑着,然后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说:“好啊,好啊。”姥爷便笑起来,每一条皱纹都舒展开了,在我眼中变得很美丽,缝纫机也随着我们一起“嗡嗡”地笑起来。
记得有一次,我把整盘墨都倒在姥爷给我做的花棉袄上了看着黑色的墨云在粉色的棉布上一点点晕开,就像乌云遮住了孩子粉扑扑的脸颊,我不禁“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姥爷从缝纫机前急急忙忙、不灵便地跑过来,脸上的褶皱堆成一团,闯:”雪炜,怎么了?
我便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断断续续地说:“我把墨……泼到……棉袄上了……”
姥爷竟如释重负地笑起来:“没事的,姥爷再帮你做一件更漂亮的。还用那种舒服的、像桃花一样的布,好不好?”然后用粗糙的手背帮我抹去泪水,用有力的、布满老茧的大手把我抱到缝纫机前,说:“我们一起做!”
转眼间,我就从流着鼻涕、蹦蹦跳跳的小丫头长成了带着眼镜、沉着稳重的女孩子,我也越来越像当年那些注重外表的小姑娘、小伙子了。